但即便如此,禮部的其他官員也只能乾瞪眼。
畢竟這位不但地位高、資歷深,還特別懂得分寸,要是得罪了他,恐怕不用他說什麼,你的上司就得跪下賠禮道歉了。
所以,這幾天胡惟庸過得逍遙自在,簡直是太舒服了。
甚至,他還覺得這種一邊摸魚一邊看別人忙得團團轉的日子,竟然讓他感到一絲奇妙的滿足。
天哪,這種明目張膽帶薪摸魚的感覺,真的很爽!
不過,摸魚的日子終究不會持續太久。
果然,眼看科舉臨近,終於有禮部官員來找胡惟庸了。
其實也沒別的事,只是讓他審查一下考題,並派遣各地的監考官罷了。
沒錯,全國各地的考試都是由禮部派人前去監考的。
考題也是由禮部事先準備好的,再送往各地。
所以,這些都需要提前在禮部稽核。
而作為名義上的主考官,胡惟庸不僅要審查,還得簽字確認。
沒他的簽字,這事就無法進行。
胡惟庸心裡清楚得很,自己手頭的這份考題絕非為童生試量身打造。
若真照此施行,簡直是對士子們的羞辱,就像把高考中最難的部分硬塞進小學生的試卷裡,後果不堪設想。
這不是得罪幾個考生那麼簡單,簡直是製造混亂。
幾位副考官擬好的題目擺在胡惟庸面前時,他例行公事般地瀏覽了一遍。
嗯,經典經義題、公文撰寫、作詩,無一不是沿襲傳統。
這類題目不追求創新,只求穩紮穩打。
世人雖常批評科舉制度死板枯燥,但歷史上確實找不出更公平的晉升途徑。
胡惟庸掂量著手中的考題,深知經義題旨在檢驗士子對經典的理解深度,同時窺探其核心思想與邏輯思辨能力。
這不是單純背誦就能過關的,也不是簡單翻譯文言文就能滿足要求,到了科舉層次,考察的重點轉向了實際能力和性格修養。
公文寫作更是如此,即便到了現代公務員考試依然保留著類似專案。
只是明朝的公文格式和措辭都有嚴格規範,這同樣是能力測試的一部分。
畢竟一旦透過殿試成為進士,立刻就要面對行政事務,而大明並無專門的官員培訓機制,所以科舉必須迫使考生提前掌握這些必備技能。
學不會?那就別妄想入仕!
審視眼前試卷,對照以往科舉試題,胡惟庸覺得總體還算中規中矩,符合他的預期。
然而還不夠完美。
儘管這些題目已初具明代晚期八股雛形,但整體難度偏低。
這絕對不行!
雖然胡惟庸定製的完整試卷僅適用於會試階段,但眼下童生試之際,也得讓士子們提前體驗一番高難度內容,讓他們感受下真正考驗的分量。
不然豈不是辜負了自己曾經寒窗苦讀的意義?
想到這裡,胡惟庸放下試卷說道:
“此題穩妥周正,並無明顯瑕疵,諸位皆是經驗豐富的長者,胡某並無異議!”
這句話剛出口,那些副考官們的嘴角幾乎都要咧到耳朵邊去了。
看似評價不高,可偏偏這種評價才最為真實。
畢竟這不是撰寫華麗文章,非要追求卓越非凡、立意深遠、吸引眼球才行。
若能得到“穩妥周正”“無明顯瑕疵”的評價,他們已經心滿意足。
未來某一天升官時,這評價或許就能派上用場。
然而,眾人道謝之後,胡惟庸又補了一句:
“如此,胡某再添一道題,置於末尾!”
“若有人能答出此題,評閱時可提升一等;若未能答出,亦無需降低等級!”
話音未落,他便提筆疾書,在試卷後的空白處迅速完成。
此刻,因試題保密規定,留在職房中的全都是此次科考的相關人員。
他們對科考流程再熟悉不過,然而,當他們目睹胡惟庸所寫的題目時,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盯著他。
看著自己寫出的題目,胡惟庸滿意地放下毛筆。
他抬頭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假裝不知情地問:
“諸位似乎對本官此題有所不滿?”
“無妨,胡某並非固執之人,雖承蒙聖上信任擔任此次恩科主考,但這差事非我一人所能獨攬。”
“諸位皆是此次恩科的一員,有任何意見儘可直言!”
眾人看了看試卷,再看看一臉真誠的胡惟庸,簡直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胡大人,您這話誰能信啊?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我們,您這個主考官的位置背後站著皇帝嗎?
還威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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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職房裡那些驚訝不已的禮部官員,胡惟庸傲然一笑,攤手說道:
“諸位覺得本官此題如此不堪?”
此言頗為尖銳。
眾人不約而同地搖頭。
然而臉上的怪異神情始終未變。
大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位大人,這次恩科之後,恐怕這輩子都沒希望當主考官了。
直到此刻,眾人才意識到,胡惟庸之前在禮部常掛在嘴邊的那句“只想吃喝玩樂逍遙一生”,或許並非戲言。
否則,誰能如此狠命地刁難這些士子?
看看眼前的題目吧,一干官員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若是在他們科考之時看到這般詭異的試題,恐怕許多人當場便會崩潰痛哭。
然而,要說這題目違反規定或觸碰禁忌,卻又確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