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東道主,姜豐一來就遇到這樣的事,倒像是他事先安排好,要給姜豐一個下馬威一般。
姜豐也回了個禮,說道:“不與盧兄相干,這樣的人哪裡都有,我早料到的。”
“那人名叫吳平,是我們豐水縣的人,縣試時名次在你之前,此次卻排在了末端,想是心中不忿。”另一個人說道。
這是此時院試前十中,除姜豐和王珉外,另一個豐水縣的人,名叫譚森。
姜豐與他拱了拱手,謝過他為自己說話。
譚森笑道:“姜兄不必客氣。說起來,我本來對姜兄也不太服氣,但是姜兄方才那一番話,倒是說到了在下心裡,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保護妻女,算什麼男人!”
姜豐見這人有幾分俠氣,也與他交談起來,很快熟悉了,以名字相稱。
譚森字“志林”,胡大山一聽就笑道:“你家該不會是樵夫吧?這也太多樹了!”
這話說得有趣,大家都笑了起來。
譚森也笑道:“我家倒不是樵夫,不過都是樹也不錯,我的志向就是桃李滿天下!”
“好!這志向遠大,當浮一大白!”胡大山敬了譚森一杯,自己先仰頭乾杯。
姜豐一笑,這胡大山根本就是藉機喝酒,不過譚森的志向倒的確遠大,桃李滿天下嘛,有兩種情況,一是成為國子監或知名大書院的祭酒,自然能桃李滿天下。第二種,就是當上內閣高官,成為會試主考官,當科進士都是他的門生,也算得上是桃李滿天下。
無論哪一種,都是讀書人的巔峰了!
說是賞荷詩會,詩自然也還是要做的,因姜豐是案首,不少人都在看著他。
姜豐也很無奈,只能將平日做的一首詠荷的詩吟了出來。中規中矩、四平八穩,用來作為試帖詩參加科舉是夠的。
但在文人看來,卻是缺了絲靈氣。
在場眾人,做詩做得比姜豐好的比比皆是。比如說資深才子盧遠成,就是一個風流才子,做的詩也是風流婉轉,比姜豐強多了。
“人各有所長,子英就是不擅長作詩!”胡大山大著舌頭說,“但是他的小說肯定是寫的極好的,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寫什麼!”
眾人聽到他這句話又是哈哈大笑。
互相熟悉了,譚森便約姜豐下棋。
姜豐連連擺手:“快饒了我吧!圍棋我只知道規則,什麼棋譜棋路都是一竅不通!”
“那你到底擅長什麼?”譚森好奇地問。
姜豐見周圍的人也都看著他,摸了摸鼻子,淡淡笑了笑:“硬要說的話……數學吧。”
“術學?易經八卦?”旁邊一人問道:“莫非姜兄還會算命?”
因為姜豐說他是寫修仙小說的,眾人聽到數學,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易術道法。
姜豐尷尬地笑了笑:“是數字的數,比如說《九章算術》這些。”
眾人一聽頓時譁然,大家都是文科狗,你說擅長數學,這……太不友好了吧?
有些人已經想到這次院試的附試,那道“盈不足”的題目,這道題可難住了不少人,姜豐要是擅長數學,說不定就靠這道題佔了優勢,拿了案首呢!
“真是大言不慚,只怕家裡連《九章算術》都沒有,也敢稱自己擅長數學?”一直沒有和姜豐說話的王珉終於找到了機會,冷笑著說。
姜豐笑著說:“那我就出一道題好了。”
“好!你出!”王珉冷哼,“我們一起解!可不能你出的題你自己解不出!”
這是防止姜豐故意出沒人解得出的難題。
“某酒樓九月份的銷售額為二十萬兩,十月份的銷售額下降了兩成,酒樓從十一月起加強管理,改善經營,使銷售額穩步上升,十二月份的銷售額達到了十九萬兩,求這兩個月的平均增長率。”
姜豐慢慢地說著,旁邊已經有人用紙筆把這道題記了下來。
然後……就集體愣住了。怎麼這裡每一個字他們都認識,合起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呢?
王珉盯著題目,苦思冥想了半天,額頭上漸漸冒出了汗。
姜豐仍然氣定神閒地坐著。呵呵……院試時那道盈不足的工程問題,只是一元一次方程,都已經難住了許多人,王珉口口聲聲說自己答不出。
那麼,這道一元二次方程,就給大家開開胃好了。他還算厚道了,要知道一元二次方程的應用題,在後世也只是初三的難度而已!
看到姜豐不動如山的樣子,王珉把手中的筆一拋,氣道:“你來解!”
姜豐搖了搖頭,嘖了兩聲:“王公子真是沉不住氣。”
然後拿出筆,在紙上刷刷地用漢字把解題過程列了出來,最後得出答案,笑道:“你若不信,只管將結果代入進去題目中,看看對不對!”
盧遠成自覺也在數學上有些研究的,要不然也拿不下第二名。他和其他幾人一起驗算了答案,然後發現居然沒錯!
可是姜豐才用了多長時間?一盞茶不到!
眾人看姜豐的眼神都不一樣的,即使科舉以四書五經為重,數學只是作為附加題,會不會,其實問題也不是很大。
真的做了官,縣令身邊都有錢糧師爺,用不著自己算稅賦呢。
但是!無論如何,能夠精通這種偏門的雜學,那都是很難得的啊!比詩做得好,更少有!與姜豐真誠結交的人就更多了!
王珉看著姜豐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姜豐!
姜豐卻不再理會他,放下筆,與其他人一起談笑風生。這一場“詩會”,雖然有那麼一些不識趣的人,但對他來說,還算是成功的,讓他真正打入了同一屆的讀書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