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

第97章 李白杜甫來種地

告狀得有狀紙,七月初十日一大早,曾漁洗漱後就開始磨墨寫狀紙,他是剛進學的生員,尚未系統學習過《大明律》,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對民間訴訟學都持查禁態度,律法乃國之重器,豈能被小民掌握,不過生員是例外,生員是官吏的後備隊,儒學中就有專門的律法學習課,這也是很多生員在本地包攬詞訟的原因,因為生員懂這個啊,學以致用嘛,小民百姓不懂律法,當然怕打官司、怕上公堂了——

曾漁雖不精通大明律法,但對狀告祝德棟休妻案卻有必勝信心,姐姐曾若蘭未犯七出之條,祝德棟所謂姐姐在公爹祝巨榮患病期間回孃家的指責站不住腳,祝巨榮並非剛患病,都已經病了好幾個月了,難道祝巨榮病不好家裡人都不能出門嗎?

至於說姐姐曾若蘭未能給祝家三房生育子嗣更是荒唐,大明律規定庶民四十歲無子才許納妾,祝德棟比姐姐大兩歲,今年才三十二,怎麼也輪不到他來指責姐姐無嗣,更何況無嗣並非休妻的理由,無嗣可以納妾,但不能休妻,這是明律與唐律的不同處——

曾筌有早起散步的習慣,走了一圈回來見曾漁在寫字,便問:“鯉弟練書法嗎?”以前在石田,曾漁經常早起練字。

曾漁道:“寫狀紙。”

曾筌便立在一邊看,曾漁寫了數行,擱下筆去二樓客房向姐姐曾若蘭詢問與祝德棟相好的那個蔣村寡婦的情況,曾若蘭讓梅香帶妞妞和阿彤、阿煒小姐妹去樓下用早飯,然後對曾漁道:“蔣村的寡婦名叫蔣玉芹,今年二十五歲,就是蔣村人,九年前嫁給饒州府德興縣的一個縣丞為妾,前年那縣丞死了,蔣玉芹沒有兒女,便回到蔣村,這女人有不少積蓄,買田買房,頗為放蕩。”

曾漁問:“那不知那蔣玉芹出服了沒有?”

曾若蘭道:“聽人說那縣丞是前年過年前死的,縣丞夫人容不得蔣氏,過了七七就把蔣氏打發回鄉了。”

曾漁道:“那就是說蔣氏還在喪期,嗯,我知道了,我下樓去了,娘和姐姐要吃些什麼,我吩咐小二送上來。”

曾若蘭遲疑了一下,問:“小弟你是準備狀告他嗎,祝德棟?”

曾漁道:“姐姐不要同情他,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不狠狠教訓不行,只有讓他知道怕,以後才會與姐姐安安生生過日子。”

曾若蘭低聲道:“聽說這種案子見官,他會挨八十大板——”

曾漁見姐姐還回護那個祝德棟,心中甚是不喜,直言道:“姐姐,大哥昨晚沒和你說清楚,祝德棟說要讓大哥把休書帶回來,大哥氣極,給了祝德棟一記耳光,祝德棟竟打了大哥兩拳,還叫僕人圍毆追打大哥,若不是我和吳春澤及時趕到,大哥會被打成什麼樣實在不好說——”

曾若蘭羞愧得眼淚直流,曾母周氏責備曾漁道:“看你,把你姐姐說哭了,你大哥都沒說,你卻說出來。”

曾漁看著淚流滿面的姐姐曾若蘭,說道:“姐姐,不是我要讓你傷心,我是要讓你明白祝德棟有多薄情,若不是因為姐姐與他有了阿彤和阿煒,我是決意要姐姐離開那種人,現在呢,既然姐姐要給他一個浪子回頭的機會,那我們就絕不能心軟,必須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如果只是不痛不癢說他兩句,他定不會悔改,那樣姐姐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必須要讓他一想到這次的教訓就心驚膽戰,這樣才不會再犯。”

曾母周氏不說話了,兒子說話在理,兒子長大成人了,說話有擔當象個男子漢。

曾若蘭泣不成聲,說道:“小弟說得是,那種人就該狠狠教訓。”

曾漁道:“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

回到樓下客房,曾漁繼續寫狀紙,那個蔣寡婦守孝未滿二十七個月就與祝德棟發生姦情,依律雙方都要受刑,只此一樁,祝德棟就要受罪——

曾漁第一次寫狀詞,也頗費了一番心思,總結的經驗是寫狀詞和作八股文有很多相通之處,狀詞一般分為三段,開篇提綱挈領等於是八股文的破題,禍因以下即同各股講說,前段推寫事由、情由,來歷分明,又要簡切;中間或毆打、或相言辯、或因強佔、或相騙財某事等緊要見證、贓仗分明;後段切要取理辨別事情,言語嚴切,顯出本理,中間轉換,在乎心巧,八股文寫得好能獲取功名,狀詞寫得好能作訟師,好的訟師往往就是擅長八股文的秀才,不過在古代,絕大多數願意以道德來約束、來評判,講究私下解決糾紛,訟師有損陰德,會遭天遣,曾漁當然不會有這種觀念——

曾筌一直看著弟弟曾漁寫完狀詞,口裡不誇,心中暗贊寫得好,文詞犀利痛快,說道:“鯉弟,我方才向人打聽過了,今日初十是官員休沐日,不坐堂,而且府、縣同城,一般案子都由縣衙審理,不能直接上府衙,上饒陳縣尊審理民間訴訟是逢一、四、七的上午。”

大哥曾筌是做醫生的人,心思還是細,曾漁道:“那就明日去上饒縣衙遞狀紙。”心道:“我本打算上府衙的,畢竟在龍虎山與林知府有一面之緣,對了,林知府那日還說讓我回鄉時可到府衙見他,雖是客套話,我何妨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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