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

第99章 蠅蟲飛舞

蔣元瑞立在府衙大堂上,滿腔冤情,一臉悲憤,昨日汗汙血跡的襴衫也未更換,臭不可聞,卻得蒼蠅喜愛,從祝家畈就有蠅蟲一路貼身跟隨,驅之不散,現在至少有幾十只繞身飛舞,“嗡嗡嗡”的聲勢頗壯,堂上幾個皂隸都離蔣元瑞遠遠的,只有祝德棟站在蔣元瑞身邊,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覺其臭嘛。

蔣元瑞當然不是逐臭之夫,他也喜歡乾淨啊,堅持不洗臉、不更衣是為了留下原始證據,要血淚控訴曾漁,他現在的模樣也的確挺慘,頭也不梳,方巾歪戴,衣衫不整,鼻青眼腫,走路歪瘸,蔣元瑞自信他這般模樣能打動鐵石心腸,知府大人對他定會抱以深切同情,曾漁挨一頓板子肯定少不了——

一邊的祝德棟左臉頰也有些青腫,是被曾筌一記耳光扇的,蔣元瑞建議祝德棟把這一巴掌算到曾漁頭上,祝德棟是姐夫,曾漁打姐夫就是以下犯上,這點可讓曾漁罪上加罪,然後祝德棟休妻自然順理成章了。

兩個人在大堂上等了好一會,還不見林知府現身,大堂外已經聚集了上百民眾,難得聽到一次鳴冤鼓啊,這個熱鬧一定要趕,紛紛詢問什麼情況,蔣元瑞沒理睬這些人,不費那個口舌。

又等了一刻時,終於聽得有差役喝道:“府尊大人到。”

蔣元瑞下意識地整整衣巾,隨即又把衣巾弄得更亂,清了清喉嚨,準備喊冤,聽得“橐橐”靴聲,從後堂走出一群官員,蔣元瑞看到當先一人年約五十餘,凸額高顴,寬袍緩帶,正是廣信知府林光祖,便迎上前高聲道:“府尊大人,治生被奸人毆打至傷重嘔血,大人定要為治生申冤哪。”

蔣元瑞可以見官不跪,祝德棟不能,趕緊跪倒,也不說話,他是作為蔣元瑞的人證而來,還沒輪到他說話的時候。

蔣元瑞還沒走近,一股臭氣先就襲到,還有蒼蠅的“嗡嗡”聲,林知府用手在鼻邊扇著,皺眉問:“哪裡來的臭味?”

堂下差役伸手指著蔣元瑞道:“大人,是他。”

眾官細看蔣元瑞,蔣元瑞抖擻了一下身子,除了頭巾上兩隻膽大的綠頭蒼蠅粘附不動外,其他蒼蠅一齊飛起,“嗡嗡”聲大作,就好比有人往糞坑扔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林知府止步,臉現厭惡之色,指著蔣元瑞道:“你退遠一些。”

蔣元瑞只好帶著一群蒼蠅退後數步,又叫道:“府尊大人,治生蒙受奇恥大辱,請大人為治生主持公道。”

眾官坐定,曾漁和吳春澤立在府學教授張廣堂身後,堂上人多,蔣元瑞也沒注意到曾漁二人,一個勁在喊冤。

林知府把驚堂木一拍,問道:“可是人命大案?”

蔣元瑞道:“治生被奸人曾漁毆打至重傷——”

林知府又問:“可曾向縣衙告狀?”

蔣元瑞道:“治生是府學生員——”

林知府火氣不小,喝道:“先打二十大板再問話。”

幾個如狼似虎的皂隸過來叉起蔣元瑞就按倒,蔣元瑞大叫起來:“治生是生員哪,治生是生員哪,治生是有功名的——”

林知府大聲道:“既非人命大案,又不曾蒙受冤屈,卻亂擊鳴冤鼓,一律先打二十大板再問話。”這話是對堂外黑壓壓圍觀的民眾說的,必須立威,否則那些小民有點雞毛蒜皮的事也來擊鳴冤鼓,那豈不壞了規矩,喝命皂隸:“二十大板,打。”

皂隸掀起蔣元瑞的襴衫、剝下褌褲、裸出雪白肥臀,長長的刑杖取過來了,蔣元瑞扭頭看見,叫道:“我是府學生員,刑不上生員,張教授、張先生,為學生說一句話啊——”

蔣元瑞正叫得聲嘶力竭,卻突然戛然而止,倒不是捱了板子,而是看到張教授身邊的曾漁了,兩人目光對上,曾漁向他微笑著點頭致意——

蔣元瑞傻了,這時刑杖高舉落下,打得他“嗷”地痛叫一聲,兩根刑杖此起彼落,二十大板頃刻打完,屁股開花,血肉模糊,血都濺到跪在一旁的祝德棟臉上,祝德棟先前聽蔣元瑞說必要讓曾漁當堂挨板子,很是期盼,何曾想一上來還沒說兩句話,蔣元瑞就捱了板子,嚇得祝德棟大氣不敢吭,心裡暗悔不該跟著蔣元瑞來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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