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木馬的紅眼孔洞裡,怨念如同實質的爛泥,幾乎要滿溢位來。
它身上的腐朽氣息,是那個被遺忘的八十年代,所有破敗和不甘的濃縮。
直播間的觀眾,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面對這具象化的恐懼,高冷那張面癱臉,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問出了那個問題。
“哪個部門的?工號報一下。”
木馬的動作,第一次,出現了遲滯。
它那歪著的腦袋,角度似乎更偏了一些,彷彿一臺接收到亂碼指令的老舊機器。
它眼眶裡的紅光,閃爍了一下,像接觸不良的燈泡。
【彈幕:它好像……卡住了?】
【彈幕:廢話!你上班摸魚被CEO抓個正著你也卡!雖然這個CEO穿得像個假冒的!】
高冷沒有給它太多思考的時間。
他眉頭一皺,語氣不容置喙。
“問你話,磨磨蹭蹭。沒有組織紀律性。”
“看你這樣子,裝置維護部的吧?上班時間不巡檢,不保養,在這裡閒逛,影響多不好?”
“這個月的績效,還要不要了?”
“績效”、“紀律”、“部門”。
這些塵封在怨念最深處的詞彙,被強行喚醒了。
木馬眼中的紅光閃爍得更加劇烈,身上散發出的怨氣也開始變得不穩定。
它發出一聲低沉的、介於嘶吼和嗚咽之間的怪響,拖著殘破的身體,猛地朝前衝了一步!
【彈幕:完了!CPU燒了!要動手了!】
【彈幕:主播卒,全劇終。】
高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木馬即將撞上他的前一刻,他從塑膠袋裡掏出一雙加厚的、嶄新的白色帆布勞動手套。
他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在那匹木馬充滿錯愕的“注視”下,伸出手,手掌按在了它滿是裂紋和朽木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