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彈幕已經徹底瘋了。
【彈幕:我他媽……我他媽看見了什麼?他在幹什麼?民政局開到鬼域來了?】
【彈幕:這比物理超度還離譜!這是法律超度啊!給她一個編制,再給她一個戶口本是吧!】
【彈幕:主播,我勸你善良,你這樣會讓她怨氣暴增,直接把你撕成兩半的!】
【彈幕(來自“富婆愛我”):呵,有點意思。】
婚紗女鬼那隻漆黑的利爪,停在高冷的鼻尖前。
爪尖的寒氣,讓高冷臉上的面板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她不動,高冷也不動。
他只是把那張寫著【結婚證】的A4紙,又往前遞了一寸。
“籤。”
高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單位要存檔。沒有你的簽名,這個流程走不下去。”
婚紗女鬼鏡面上的裂痕裡,那片虛無的蠕動,停滯了。
她緩緩地,一寸一寸地,收回了那隻利爪。
她那光滑的鏡面,對準了那張A4紙。
【新郎:高冷】
【新娘:______】
她伸出手,那隻手在半空中劇烈地顫抖。
怨氣,與執念,在她體內進行著天人交戰。
高冷把那支紅色的記號筆,塞進了她的手裡。
“別把墨水弄得到處都是,這張表只有一份。”
筆尖觸碰到紙張的瞬間,一股陰冷的怨氣猛地炸開,A4紙的邊緣瞬間被染黑、腐蝕。
但最終,那支筆還是穩定了下來。
她開始寫字。
筆畫扭曲,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高冷看著她落筆。
直播間所有觀眾,都屏住了呼吸。
終於,她寫完了。
她鬆開手,記號筆掉在地上,滾到一邊。
高冷拿起那張A4紙。
【新郎:高冷】
【新娘:周文斌】
高冷的動作,第一次,出現了可觀測的停頓。
他看著那個男性化的名字,大腦的邏輯模組發出輕微的蜂鳴聲。
【資料庫比對中……“周文斌”,未在已知員工名單中發現。性別識別錯誤,或……婚姻關係邏輯異常。】
直播間也炸了。
【彈幕:???周文斌???這他媽是個男的名字啊!】
【彈幕:我懂了!這是個騙婚的男的!女鬼的怨念來自於他!】
【彈幕:等一下!那現在這張結婚證上,新郎是主播,新娘是周文斌……我草!主播這是和那個渣男結婚了?!】
也就在這一刻,婚紗女鬼身上的氣息,變了。
那股暴戾、混亂的怨氣,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心願得償的、詭異的滿足感。
她身上那件破爛的婚紗,汙漬褪去,變得潔白如新。
她臉上鏡面的裂痕,迅速癒合,光滑如初。
她不再是那個怨氣沖天的厲鬼。
她現在,是心滿意足的……新娘。
“禮……成……”
一個沙啞、扭曲,但確實是女性的聲音,從她的身體裡發了出來。
她轉過身,光滑的鏡面“看”向高冷。
她對著高冷,緩緩地,彎下了腰。
像是在對證婚人鞠躬。
高冷捏著那張寫著兩個男人名字的“結婚證”,面無表情地接受了這一禮。
然後,婚紗女鬼直起身,轉向了周圍那些還在“邏輯覆蓋”效果中發懵的怨靈們。
無頭維修工還舉著扳手,在思考自己究竟是哪個工種。
那群手拉手的小孩,還在爭論該玩哪個娛樂設施。
“新娘”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喜悅和命令。
“婚禮……需要……觀禮的嘉賓。”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動了。
身影快如鬼魅,直接出現在無頭維修工的面前。
無頭維修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潔白但冰冷的手,掐住了脖頸的斷口。
“你,當伴郎。”
“吼……?”
無頭維修工發出一聲困惑的低吼,下一秒,一股強大的怨念直接灌入它的體內。
它眼中的紅光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洞的服從。
“你,當花童。”
“新娘”又指向那群小孩。
小孩們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排成整齊的一隊,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
高冷站在原地,看著這荒誕的一幕。
他沒有解決問題。
他只是把一個C+級的混亂型怨靈,手動升級成了一個B級的、有明確行動綱領的、懂得組織團隊的……專案經理。
而且這個專案的名字,叫“我的婚禮”。
他的老人機螢幕上,那條粉色的私信再次彈出。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幹得不錯。】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你不是演員,你是導演。】
【私信(來自“富婆愛我”):繼續,我很想看,這場婚禮要怎麼收場。】
現場的“婚禮籌備”,已經演變成了單方面的毆打。
“新娘”正在強迫一個身體扭曲成麻花的怨靈,把身體擰成一個心形,作為婚禮現場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