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八十一案(全4冊)

第一百一十三章《西遊八十一案:大唐敦煌變

“翟娘子,”玄奘深深吸了口氣,問道,“呂晟在哪兒?他為什麼要讓人冒充他?你是不是要去與他相會?”

翟紋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裝束,似哭似笑:“法師,呂晟死了。”

玄奘呆若木雞,他一直以為翟紋這樣胡服打扮,是要與他相會,卻渾然沒想到,呂晟竟然死了!

“他死了……”玄奘喃喃道,“什麼時候?”

“三年前。”翟紋道。

玄奘徹底驚呆了:“這……這不可能……難道這些時日我見到的呂晟——”

“是的,一直都是那個人。”翟紋淒涼地說道,“這三年來,我日日見到的呂晟,也是那個人。”

“這到底怎麼回事?呂晟怎麼死的?”玄奘淚如泉湧。

翟紋呆滯地走到護城河邊,寬闊水渠裡,波光豔影照耀在她的臉上,彷彿整個人都朦朧了。

“那是武德九年的八月十九日,戌時日暮,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即將到來,我坐在婚車裡,被敦煌城最英俊最年少有為的校尉令狐瞻迎娶過門。我沒有見過令狐瞻幾面,但我仍然覺得這是自己最好的歸宿。因為翟氏和令狐氏有六百多年世交,都是河西士族,郎才女貌,這是整個西沙州都羨慕的婚姻。別人都羨慕,這不就是最好嗎?”

翟紋低聲訴說著,像是在講給玄奘聽,更像是沉浸在無邊的回憶。

“我的人生的確在那一夜改變,但不是作為新嫁娘,而是被一頭天狼給擄走,登天而去。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沙磧中,眼前是個毛茸茸的大狼,又像個毛茸茸的人。他披著人的衣衫,身上都是狼毛。我害怕,哭叫,拼命逃跑,可是在無邊的沙磧中很快就被他揪了回來。

“這時我才知道,這個稱自己是奎木狼的怪物,居然就是西沙州錄事參軍,呂晟。呂家曾經到我府上提過親,可是被阿爺給拒了。

我故意遠遠地去見過他,丰神絕世,才華橫溢,據說太上皇稱他是‘大唐無雙士,武德第一人’,可怎麼就成了一頭半人半狼的怪物?

“四郎冷笑著向我講述了自己被士族們改造成人狼的經過,我深深被震撼了,原來阿爺和令狐家的翁親竟然做出這等慘絕人寰之事!我對這個男子忽然有一種憐憫,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懼,我家與他有如此深仇,他會怎麼對待我?

“隨後這些日子,四郎遭到了士族和軍隊的追殺圍剿,他挾持著我逃亡,有時會暴起殺人,有時會落荒而逃,在一次圍剿中,士族部曲亂箭齊發,有一支箭朝著我射來。我失聲驚叫,四郎撲在我身上,擋住了那支箭。

“四郎殺光了那群部曲,命我幫他拔掉箭頭包紮,然後帶著我踉踉蹌蹌地逃走。路上我問,為什麼不讓我死?他惡狠狠地說,他要拿我來報復翟氏。

“他受的傷很重,在一片沙磧中,他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沙磧中的夜晚很冷,他發起了高燒,時而甦醒時而昏迷,整整一夜都在說著胡話。他在夢中哭泣,哭自己的父親,哭自己兄長們,還哭自己當年的理想。他與他們對話,想要跟他們走,說這人間了無生趣。

“他的腦子似乎燒糊塗了,發瘋一般要撕掉身上的狼皮,卻疼得撕心裂肺地哭叫,最終昏迷了過去。我覺得這是逃跑的機會,我在沙磧中拼命奔跑,跑到天亮時,終於在沙磧中發現一支商隊。我想要去呼救,卻終究不忍把他拋棄在沙漠中等死。我用一支金釵從商隊那裡換來了草藥和飲水,又跑回去救活了他。”

“你為什麼要救他?”玄奘忍不住問。

“是啊,我為何要救他?”翟紋喃喃地說,“甦醒以後,四郎也這樣問我,為什麼要救他?我說我信佛,我相信人間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神佛在天上看著。

“四郎沒有再說什麼,帶著我繼續走著,來到了玉門關。那時的玉門關中盤踞著十幾名突厥馬匪,他將一種不知名的植物碾成粉末,含在口中,然後噴出火焰。他說自己是天上的奎木狼下界,而他們就是追隨自己下界的隨從,叫作星將。那群馬匪被懾服,從此對他言聽計從。

“玉門關裡盤踞著神靈的訊息慢慢傳開,四方各國無數的逃民紛紛來追隨他,他的法術越來越完備,施展的神通越來越強,可他越來越痛苦。他有時候穿上華貴的衣衫,溫文爾雅,有時候又脫掉所有的衣服,露出毛茸茸的狼軀。他有兩隻鋒利的精鋼狼爪,後來又畫了圖形,設計出更復雜的東西,狼的後爪,用白骨拼成的狼頭,都讓人拿到敦煌去找人打造。他還縫製了狼皮揹包藏在兩肋和胸腹,改變了軀體的形狀,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隻大狼。

“他有時候恢復成呂晟,安靜地修訂自己的三敘書,有時候又在深夜中咒罵,化成一頭狼,在玉門關的關牆上奔行,在大漠的明月下嚎叫。那時候我害怕極了,不知道他會怎樣對待我,可是他從不曾侵犯我,當他是呂晟的時候對我自然冷言冷語,卻彬彬有禮,當他變成惡狼的時候便把我驅趕到烽燧下的那座小屋,自己離得我遠遠的。”翟紋淒涼地說著,“可是我知道他對我還是恨的,很多次夜晚,我都發現他化作狼的模樣,悄悄潛入我的屋子,蹲在我的身邊磨牙吮血,嘴裡唸叨著,想生撕我的血肉。我不敢說話,拼命讓自己假裝睡覺,連顫抖都不敢。”

“確實是失魂症!”玄奘嘆道,“他實在受不了自己遭遇的痛苦,但他心中的道德和自律讓他無法靠傷害一個弱女子來獲得滿足。

他把自己分裂成了奎木狼和呂晟。一個兇殘狠辣,妖魔降世,一個溫文儒雅,如長安市上佳公子。他把惡念和苦難完全轉嫁給了兇殘的奎木狼,而自己保留了人世間最大的善意。”

“是啊!”翟紋的淚水簌簌而落,哽咽道,“他也知道無法控制自己了,於是決定送我回家。”

“他送你回家了?”玄奘深感震撼,知道了呂晟遭受的苦難,才知道他做出這等決定的艱難。這個當年以天下福祉為己任的長安無雙士,居然在分裂的狀態下依然能守住自己的底線,不願把過錯加之於一個弱女子身上!

“他送我回家了,可是我又回來了。”翟紋臉上流著淚,卻笑著說道。

“為何?”玄奘奇怪。

“他趁著自己恢復成呂晟的時候,親自把我送到敦煌城,可是我到了敦煌才知道,我阿爺和令狐氏已經宣佈我死了。”翟紋淒涼地笑道,“當我日日夜夜恐懼害怕的時候,我最親的家人想的不是如何拯救我,而是掩蓋此事,挽回家族的尊嚴。”

玄奘頓時明白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初到敦煌時,無論是翟法讓還是翟昌、令狐德茂,都告訴自己翟紋被奎木狼殺了。只有令狐瞻深深懷疑,不惜代價決戰奎木狼,要找到她的屍體來證實。

玄奘默然長嘆。

“我對家族徹底絕望,於是主動跟著四郎回到了玉門關。”翟紋道,“四郎還不願意要我,可是那時候我能去哪裡?天下之大,我已經是一個死人。我說我能做飯,能劈柴,能牧馬,能縫製衣服,四郎後來說,是最後這個技能打動了他。”

翟紋溫馨地笑了起來:“在玉門關中,四郎的病情時時發作,因為他被披上狼皮的時候邪毒入體,身上經常潰爛,發燒。我便陪著他,幫他熬藥,擦汗,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我真的好愧疚,好心痛。後來我便跟了他,我說我要陪伴他一生。他說自己活不了多久,我說能多久就是多久吧。”

“原來如此,”玄奘嘆息著,“這真的是一場冤孽。”

“冤孽嗎?我認為是緣分,他是上天賜給我的最好的愛人。”

翟紋道,“那時候他仍然深受分裂之苦,白天是奎木狼,有時候晚上會變成呂晟,或者相反,毫無規律。他化身奎木狼的時候,我便幫關裡的百姓幹活,他變回呂晟的時候,我們便騎著馬看天上的星辰,踏遍大漠雪山。我們住在烽燧下那個小院,我收拾屋子,烹飪飯食,他劈柴挑水,我們其樂融融,每當他感覺自己要變身的時候,就會急匆匆跑回障城的洞府,那時候我就會在門口送別他,像是一個送丈夫離開的小妻子。”

玄奘忽然便想起最初到玉門關時的一幕,看來那並不是呂晟和翟紋在給自己演戲,而是他們的生活日常。玄奘猛然心中就是一陣疼痛。

“但是四郎心中越來越痛苦,他一直和李植暗中謀劃,要滅盡士族。他們制訂了周密的計劃,安排了呂師老做俗講師來敦煌,安排了呂離做雲遊道士接近王君可,在西窟丁家壩的下面埋了膨石,要掘開甘泉河沖垮七層塔,又將墓誌碑埋在泮宮的廣場上……”

“膨石是什麼?”玄奘問。

“是一種……”翟紋想了想,“是一種似水晶般的不透明石頭,微微有些發黃,這種石頭磨成粉末,一旦遇水會劇烈膨脹。開山採石的人喜歡把這東西灌進石縫裡崩裂石頭。四郎和李植運了幾大車埋在丁家壩和泮宮的地下。”

玄奘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一引入水渠,地面就開始翻滾,崩塌了二十八宿臺,將墓誌碑拱出了地面。

“這些計劃都是呂晟安排的?”玄奘匪夷所思。

“對,包括利用老道士侯離這個角色,勾引起王君可的野心,讓他聯姻張氏,最後一步步引誘他謀反,把士族牽扯進去。這些計劃全都是他三年前就規劃好的,他的夢想就是給士族最殘酷的報復,讓他們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翟紋道。

玄奘嘆了口氣,呂晟雖然不願傷害翟紋,那只是他不願把仇恨發洩在一個女子身上,卻並不代表他饒過了士族:“但貧僧一直有一個疑問。這些計劃都是三年前就擬定好的,為何發動得這麼晚?

貧僧來敦煌前也剛開始沒多久吧?”

“因為計劃還沒發動,四郎就死了!”翟紋哽咽失聲。

玄奘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中被巨大的悲傷所籠罩。

“在玉門關,他日日夜夜受到體內的邪毒折磨,他的身體日漸衰弱,為了報仇,他研製藥物,提升自己的身體,結果造出了星將那種怪物。他減輕了劑量,讓自己變得力大無窮,各項能力都超越人類,可是那些藥物也在摧殘著他的身體,僅僅幾個月,他就油盡燈枯。”

翟紋道,“他知道自己壽命將近,復仇的心思便慢慢淡了,他拋開一切,每日每夜陪著我,似乎想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陪著我過完一生的歲月。可是他更害怕的是,他死了,我怎麼辦?他想過無數的方法,他不想讓我留在玉門關,因為他死之後,玉門關注定將被人剿滅。

他也不想把我送到西域和中原,因為在那裡我無親無故,無依無靠。

他時常從半夜驚醒,流著淚對我說,紋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玄奘嘆息著,似乎眼前能看到呂晟病重彌留之時痛苦焦慮的模樣。他就像烏江邊上的楚霸王,窮途末路,拋棄生死,卻對自己的虞姬悲傷長嘆,奈之若何?

“就像在魔鬼城那個人告訴你的,四郎要給我安排一個絕對自由、絕對幸福的未來人生,衣食,安全,名譽,親情,交際,一個都不能少。最後,他說,唯一的選擇就是把我送回家族。”翟紋哭著說道。

玄奘知道,魔鬼城那個人演的就是呂晟,他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感情也是真摯的,只不過真實的故事發生在兩年半之前,呂晟病入膏肓,油盡燈枯之際。

翟紋擦了擦眼淚,繼續道:“他廢棄了報復士族的計劃,然後又向皇帝上了一封密函,告訴皇帝自己能在迴歸天庭時讓天庭和太上老君重現人間,條件就是朝廷給我提供一生的衣食和安全。”

玄奘低聲:“那時他也是打算製造蜃景,吞入螢火,讓自己在烈火中解體?”

“是啊!”翟紋喃喃道,“他想要以這樣的死亡換來我一生的平安,得朝廷的封贈。然後收買了趙會首,編造出紫陽真人贈送天衣的故事來證明我的貞潔,又安排呂師老俗講奎木狼和披香殿侍女的故事,把我們的孽緣讓世人認為是天上神靈之間的一場悽美愛情。

他說,他最害怕的就是親人和百姓鄙視我,冷淡我,瞧不起我。他說他最愛的女人,不能遭受別人丁點的異樣眼光,他要我坦坦蕩蕩,堂堂正正活在世人中間。”

說到這裡,翟紋號啕大哭。玄奘沒有勸她,事實上他心中也是難過無比,無法排遣。

“然後呢?”玄奘等她哭罷,才慢慢地問道。

“然後,他沒有等來皇帝的回覆。剛發走密函不久,他便在一個夜晚,油盡燈枯。”翟紋目光呆滯,“臨死前,他握著我的手說,要活著,要活得精彩。你的人生越快樂,我死後越安心。我答應了他,我要讓他安安心心地回到天上去,不要再牽絆這個令人痛恨的人間。”

“所以——”玄奘喃喃道。

“所以,我要把他生前未了的心願一一執行!”翟紋忽然神情一變,眼神中充滿了犀利,鋒芒逼人,一字一句道。

“我重新拾起了他的每一份計劃,西窟決堤,蠱惑王君可,與皇帝談判,培育天衣冥蟲,青墩戍安插內應……只有輪到報復翟氏時,我心有不忍,便以佛舍利誘騙翟法讓破產,逼他自殺。因為當年給我阿爺施加壓力,逼死呂晟父親的,便是翟法讓。他是始作俑者。”翟紋的神情很平靜,似乎在說著一樁與己無關的事,“只是最後蠱惑王君可謀反的時候沒控制好,他竟然暗藏心思,蠱惑了李琰謀反,自己來攫取功勞。唉,若是四郎還在,定然會比我做得更好。”

玄奘無言地望了她半天,他沒想到這一樁樁一件件大事,真正的幕後實行者竟然是這個女子。這還不夠好?那些栽在她計謀下的人恐怕得羞愧而死了。

“那個人呢?”玄奘低聲問。

翟紋道:“他是我從呂氏遺族的近親中找到的一名與他長相相似的堂兄弟,再進行化妝,冒充成他的樣子。”

“原來如此!”玄奘震驚地看著翟紋,“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要讓四郎重新活過來,親手完成他的所有心願!”翟紋沉聲道,“呂氏遺族原本就充滿仇恨,對我的計劃全力支援,他們找出來的那個人與四郎同一個血統,長得極為相似,我將他化妝之後,宛如呂晟復活。而且為了逼真,我還依照當年四郎被粘上狼皮的過程,在那個人身上也粘上了狼皮!”

“你瘋了嗎?”玄奘徹底驚呆了,眼前這個女人竟然瘋狂到了這種地步!這是對愛情的執念還是內心的仇恨?

“我沒有瘋,這是呂氏遺族的共同要求,也是那個人主動請求,因為他要在真相大白之日,讓天下人看到士族們如何陷害、摧殘一位大唐的狀頭!”翟紋道,“也正因為這樣,我才會把天衣種入你的體內,因為我想著,如果他今生最好的朋友也像世人一樣誤解他叛國被殺,他一定會很難過。他臨終前孜孜不忘的就是當年無法實現的理想,我想,請你來見證他的一生,他或許會欣慰吧!”

玄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復仇者內心潛藏的仇恨讓他渾身冰涼,而呂晟淒涼的一生,又讓他不知如何評判那些毀掉他的人。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玄奘最後問道。

“他沒有名字,說自己就是呂晟的影子,讓我叫他無名。”翟紋道。

玄奘喟然長嘆,他當然知道那個人的意思。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是世間大道。

為人子者,患不從,不患無名。這是為尊長的復仇。

寄命於他人之門,埋屍於無名之冢。這是做他人之影。

“好了,法師。”翟紋淡淡地道,“緣由因果都說遍了,四郎要做的事我一一替他做完了。他報復了士族,洗脫了冤屈,又讓我得到朝廷封贈,迴歸家族,他在這世間再無遺憾。”

翟紋轉身就要離去。

玄奘急忙問道:“你要去哪兒?”

“自然是去過我最自由最快樂的一生。你不是答應過他嗎?要讓我開悟,活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比他活著的時候還要快樂!”

翟紋微笑道。

玄奘頓時赧然,這句謊言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即使他想做,可如今的翟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代替呂晟把三座州郡、八大士族、無數的帝王名將都玩弄於股掌之上,又哪裡需要他去開悟?

“可是,有一點四郎不懂我,我最快樂的不是迴歸家族,做一個養在深宅裡空度餘生的怨婦。他早已給了我最好的人生。”翟紋忽然嘬唇一聲呼哨,護城河邊無聲無息馳出來十幾匹駿馬,普密提和五名星將赫然便在其中,其他都是玉門關的狼兵。

普密提牽著一匹空馬過來,恭恭敬敬地遞過呂晟的白骨狼首,翟紋熟練地拆解,套在了頭上,赫然化作一頭猙獰的巨狼!

翟紋飛身上馬,呵呵笑著,卻在巨狼口中化作轟隆隆的迴響:“法師,當你西遊路上聽說有一隻天狼縱橫大漠,呼嘯百國,那就是奎木狼又回來了!”

她雙腿一夾馬腹,那戰馬疾馳而出。星將和狼兵緊隨其後,十幾騎戰馬蹄聲滾滾,呼嘯而去。

玄奘看了一眼古樸雄渾的敦煌城,又望著滾滾而去的沙塵,恰如那翻滾不息,洶湧而來的青史。青史如筆,紅塵如刀,斬盡了英雄豪傑,消磨了帝王天驕。

他耳邊似乎又聽見煙娘彈著琵琶,婉轉悠揚地唱著:人之為何多狹路,只因要將天地渡。乾坤終將入遲暮,世間無一永定篤。

陰陽必定皆設伏,天地必藏大殺戮。上天下地只一命,命之一字壓千古。

知己者也不怨人,知命者也不怨天。福禍存亡俱已定,都是己身將命行……

(全文終)

貞觀二十三年,大唐境內一片安定祥和,然而長安上空卻烏雲翻滾,山雨欲來——皇帝李世民纏綿病榻,時日無多。朝堂之中人心惶惶。王玄策卻截得李世民的一則密令:“李勣位高權重,王玄策膽大包天……”

正值此時,長安城流言四起,流傳《秘記》一篇,有讖圖七卷,一卷一殺。每七日,長安城死一人,死狀與讖圖一般無二。受李世民之命,王玄策著手調查此案,又唯恐皇帝借刀殺人,便請出玄奘。

師徒二人抽絲剝繭,卻不想引發《推背圖》橫空出世。

玄奘、李淳風、袁天罡、娑婆寐,四大奇人鬥智鬥法,在長安掀起驚濤駭浪。而待真相揭開之時,眾人才發現自己竟淪為棋子,即將促成一樁足以令大唐傾覆的驚世陰謀……掃描二維碼,並回復“西遊5”

搶先試讀《西遊八十一案:長安擊壤歌》《西遊八十一案:長安擊壤歌》

即將出版,精彩預告

📖
目錄
⚙️
設定
🌙
夜間
閱讀設定
背景主題
字型大小
A-
18px
A+
夜間模式
首頁 書架 閱讀記錄 書籍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