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猜得沒錯,玄奘果然迷失在了地下井渠之中!
從酒樓上掉下來之後,玄奘被摔得七葷八素,隨即就被那女子提上了馬背,還用繩索捆住他的手腳,將他橫搭在馬背上。這一路賓士,顛得玄奘的肚腸幾乎要爆出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風起時,玄奘也是緊緊閉上了雙眼,卻感覺到,那女子提著他跳下了馬背,把他放直,讓他自己走路。沙塵中兩眼不敢睜開,玄奘只好在那女子的推搡下前行。不料剛走了幾步,腳下一空,地面猛然下陷,連驚呼也來不及,立時便墜入黑暗的豎井。此時,他腳下還踩著地面,不料下墜一丈之後,那塊地面突然側滑,縮排了井壁,玄奘腳下無所憑依,呼地墜了下去。
這一墜,昏天暗地,彷彿沒有盡頭,玄奘還以為自己要直接墜入地獄之中,不料突然間耳畔水聲奔湧,身子撲通掉在了一個軟墊上。周圍水花四濺。玄奘驚奇不已,這時才睜開了眼睛,但四周漆黑一片,透過頂上豎井透進來的天光,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居然躺在河中的羊皮舟上!這羊皮舟系在水中,被水流衝得四處亂晃。
正看著,忽然頭頂一暗,那女子卻也跳了進來,玄奘大吃一驚,急忙往旁邊躲閃,那女子撲通跌在了他身邊。隨後那女子在井壁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一條鎖鏈,使勁一拉,豎井的井蓋又無聲無息地合上,地下井渠內漆黑一片。
“女施主,為何劫持貧僧?”玄奘低聲問。
那女子不答,從羊皮舟裡摸出一支火把,用火摺子點燃,插在羊皮舟的前面,火把的微光照出方圓幾尺的範圍。猛然間刀光一閃,那女子拔刀斬斷了系舟的繩索,小舟猛地一躥,在水流的推動下,呼地衝了出去,玄奘一跤跌倒,那女子卻巋然不動。
就在火把的照耀下,小舟有如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在暗渠中狂奔起來。忽高忽低,左衝右撞,兩個人給拋得東倒西歪,幾乎滾進水中。這舟若非是皮囊做成,早就散架了。
那女子專心操舟,黃金面具在火光下熠熠發光,整個人冷峻至極,對玄奘毫不搭理。
這地下河來自於天山,落差大,水勢急,羊皮舟卷在水流中,像一個葫蘆般半沉半浮,到處拋擲,時間長了,不是掉進河裡淹死就是被摔死。所幸過了一炷香時間,河水分岔,羊皮舟撞在了井壁上,速度才減緩下來。
玄奘驚魂甫定。四周漆黑一團,陰冷幽暗,隆隆的水聲迴盪在隧道內,帶給人窒息般的恐懼。玄奘口中默唸般若心經,他大致猜到自己掉進了井渠,這井渠首先是從天山腳下引來一條主渠,到了灌溉區之後,開始分流,便會有通風豎井出現。
“法師,今番多有得罪,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法師見諒。”到了河水緩和的地方,那女子顯然也鬆了口氣,忽然說道。聲音悅耳動聽,還帶著一絲沙啞。
玄奘苦笑:“阿彌陀佛,很多人都對貧僧說過這樣的話,可他們該怎麼幹還怎麼幹,女施主也不必客氣。”
女子沉默片刻:“聽法師的口氣,還是多有責怪吧?這次我為了心中大計,也是無可奈何。況且以法師的智慧,也應該猜到,我並不想殺你,否則也不會費時費力,把你劫持來。”
玄奘對此倒贊同,點頭:“是啊,要殺我實在是容易得很,在交河城中雖然有大將軍保護,但遠遠的一支利箭就能要了貧僧的命。你擊破酒樓,又利用這地下井渠,實在要麻煩得多。”
“法師是個明白人。”女子淡淡地道。
“貧僧是個糊塗人。”玄奘坦然道,“至今為止,也不明白你擄來貧僧,到底想幹什麼。”
女子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幽幽地道:“真是個好奇的和尚,身處險地,不問生死,倒問緣由。法師,你不怕死嗎?”
“貧僧當然怕死。”玄奘驚訝道,“貧僧怕修行未能圓滿而死,不能見如來。不過這漆黑暗渠,也是貧僧跋涉靈山之路,死能見佛。因而又不怕。”
“為了心中執念,拋棄生死。法師和我一樣是個痴人哪!”女子長嘆,“而法師之痴遠勝於我,這種時候,竟然還能語帶機鋒。”
“貧僧此去靈山,破的就是心中執念。”玄奘道,“那麼女施主,您的執念又是什麼?”
女子不說話了,專心地操著舟又繞過一個岔道,這才回答:“會讓你知道的。”
兩人一路上沉默無語,玄奘不知道她的來歷,也不知道她要把自己帶到何處,只能在羊皮舟上順水漂流。地下暗渠曲折縱橫,他只能判斷出是往南走,因為腳下的流水越發和緩了。也不知走了多遠,頭頂上出現了通風豎井,每隔百丈就有一眼,直通地面,陽光順著豎井淌下來,雖然無法直射在暗渠裡,卻也不用再打著火把了。
看來已經是黃昏了。玄奘暗暗思忖,自己在暗渠裡竟然待了兩個時辰。
到了一處巷道邊,那女子帶著玄奘跳下小舟,用短刀割斷他胳膊上的繩索,一伸手:“到了,法師請。”
玄奘左右看看,卻見左側是一條寬闊的巷道,高出水面三尺,乾燥無比。他們攀上巷道,往前走了十多丈,巷道突然擴大,形成一座寬闊的大廳。大廳裡幽暗無比,四壁插滿了火把,地上站滿了人,足有上百名,清一色是成年男子,冰冷的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現出詭異的光芒,正凝視著他。
大廳兩側掏出大大小小十多個洞窟,裡面堆放著各種物資,大多數都用油布包裹著。其中一間,竟然堆放著數百杆長槍!
玄奘悚然一驚,仔細觀察,發現另一間則堆放著一把把直刀,刀口錚亮,胡亂用麻布纏裹著,連刀尖都露了出來。其餘的,則有甲冑、弓箭……
“阿彌陀佛……”玄奘凝視著那女子,“你們要謀反?”
那女子呵呵一笑,徑直走進大廳最裡面的一個洞窟內,做出邀請的姿勢:“法師請。”
其他人則各自回到居住休息的洞窟,剩下兩人手持直刀,守衛在洞窟口。玄奘無奈,只好走了進去,裡面面積並不大,一胡床,一坐氈而已。那女子請玄奘坐下,為他煮了茶,取了胡麻餅、畢羅餅和素饢:“法師還是先用餐吧,在交河城一定沒吃好。食物粗陋,比不得酒樓,且先吃一些,恢復些力氣。”
“不是沒吃好,是在馬背上吐出來了。”玄奘笑了笑。
這時又進來一名清瘦的老者,朝那女子深深鞠躬:“見過——”
那女子打斷他:“薛先生,你陪玄奘法師用餐,我還有事要辦。”
薛先生恭恭敬敬地道:“是!”
“切切不要委屈了法師,但是也不要讓他走了。”那女子交代完,也不跟玄奘打招呼,當即轉身離開。玄奘凝視著她,深思不已。
“法師,請用餐。”薛先生陪坐在玄奘對面,將飯食推了過來。
玄奘合十致謝,他也真是餓了,用手掰了一塊畢羅餅慢慢咀嚼。
這畢羅餅是一種帶餡兒的胡餅,在長安甚是盛行,有專門的畢羅餅店。薛先生瞧著,眼睛裡露出一種緬懷:“當年長安西市,有一家‘衣冠家名食’,大廚姓韓,他做的櫻桃畢羅,餡兒裡的櫻桃顏色不變,紅潤可人。”
“那家店還在。”玄奘點頭,“據說韓約已經去世,貧僧無緣品嚐。”
“是啊!”薛先生道,“自從老夫被逐出隴西,光陰如同江河,已經十二年啦!哪怕韓約未死,我也品嚐不到了。”
十二年前是武德元年。玄奘咀嚼著畢羅餅,緩緩道:“武德元年被逐出隴西,嗯,你是西秦霸王的族人。瞧你的言談、姓氏與年齡,還是薛舉的近親吧?”
西秦霸王,即隋末群雄之一的薛舉的稱號。《舊唐書?薛舉傳》稱他“容貌瑰偉,兇悍善射,驍武絕倫”。大業十三年起兵,佔據隴西,自稱西秦霸王,後稱帝,定都天水。薛舉和薛仁杲父子是李淵、李世民父子早期遇到的最強悍的對手,李氏父子連戰連敗,唐軍八大總管全都大敗虧輸,連慕容羅睺、李安遠、劉弘基等名將都被俘虜。直到薛舉暴亡,李世民親征,才在淺水原擊敗薛仁杲。薛仁杲投降之後被李世民押回長安,連同部將數十人一起處死,從此唐軍平定隴西。
薛先生驚訝地看著他:“法師果然高明。老夫是武皇帝的堂弟,仁杲的叔叔。”
武皇帝是薛舉死後的諡號,不過他死後還沒來得及安葬,薛仁杲就被李世民給滅了,這諡號流傳不廣。玄奘點點頭:“唐皇平定隴西之後,將薛氏嚴厲鎮壓,想必你就是那時候率領族人越過莫賀延磧,逃亡到了高昌吧?”
薛先生搖搖頭,道:“先投奔了東突厥,其後南下,投奔葛邏祿,然後又託庇於沙陀人,最後到達伊吾。他們稱我們為亡隋流人,怕得罪大唐,進行驅逐,我們只好到了高昌。離開隴西時有一千九百六十三口,如今還有八百七十六人。”
他說得很平淡,但玄奘卻彷彿看到了一群流亡者十二年間在大漠與草原、北地與西域艱難跋涉的慘狀。
“大唐皇帝仁慈,你們雖然是薛氏後人,他卻不會苛待你們這些無辜者,何必萬里流亡,受盡了苦楚呢?”玄奘嘆了口氣。
薛先生驕傲地一笑:“世人認為武皇帝和仁杲驍勇兇悍,殘暴好殺,但他們不瞭解我們薛氏的驕傲!謀國不成,便遠走他鄉,卻不願苟延殘喘在勝利者的腳下討飯吃!”
玄奘搖頭不已:“你在高昌國,仍舊是託庇於人。貧僧曉得你的心思,無非是想發動叛亂,奪了麴氏的江山。你們是漢人,覺得這高昌國既然是漢人國度,只要能奪下來,統治起來也容易。但這麴氏稱王一百二十多年,已經深入人心,你作為外來姓氏,非但高昌國的豪門貴族容不得你,連周圍諸國,也不會允許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掌握高昌。”
“法師教誨得是,可是老夫仍然要試試。”薛先生平淡地道。這個薛先生極為冷靜,與豪邁暴躁的薛舉父子,簡直不像是一家人。
玄奘想了想,笑道:“你既然如此有把握,想必在高昌庇護你們的人身份不凡,就是那個戴著黃金面具的女施主麼?她到底是什麼人?”
“說不得也。”薛先生笑了笑,斟了一杯茶,誠懇道,“法師志向遠大,高昌對於您而言,無非是萬里路途中的一堆草木,您何必涉入這場是非呢?小姐有交代,只要您不壞我們的大事,等到成功之後,自然會放您西去。這裡雖然深居地下,卻也衣食無憂,法師就且待上些時日吧!”
玄奘點點頭,並不說話,安靜地吃過了飯。薛先生安排他在榻上睡覺,自己便守在他身邊。玄奘也不在意,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這一覺酣暢淋漓。睡夢中,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玄奘睜開眼睛,一名持刀流人急匆匆跑來,低聲道:“薛先生,抓住了兩個人!”
薛先生也醒了過來,他揉了揉麵頰,伸個懶腰,深深看了玄奘一眼:“法師稍坐,老夫去看看!”隨即走了出去。
玄奘站起來跟出去,到了洞窟口,卻被那兩名守衛給攔了下來。他只好站在洞窟裡張望。只見大廳中吵吵嚷嚷來了一群流人,將兩個人推推攘攘地帶了過來,是一名年輕男子,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玄奘大吃一驚,喊道:“三王子,阿術……”
原來這二人,居然是麴智盛和阿術!
昨夜,他們找到通風豎井的井口之後,不敢下去,就守在那裡等待。直到辰時,朱貴才遣了一名心腹騎著快馬送來了井渠圖和一艘小小的羊皮舟。想來朱貴知道井渠內暗流洶湧,擔心麴智盛出事,才費盡心思弄了一艘能進入井蓋的羊皮舟。
麴智盛見朱貴沒來,不禁有些生氣:“伴伴怎麼沒來?”
那小廝急忙跪倒:“啟稟三王子,今日陛下傳旨,說焉耆國使者即將抵達王城,要在王宮設宴,命大總管妥善籌備。大總管說,他擔心自己暗中幫三王子辦事被陛下知道,他自己生死事小,若惹得陛下對您不滿,他百死難贖。因此才不便親自前來。”
麴智盛也理解朱貴的苦衷,便讓小廝回去了。他和阿術二人想法子撬開了井蓋,露出黑洞洞的井口。他們來的時候帶有繩索,當即把繩索捆在一塊大石頭上,先把羊皮舟吊下去,然後麴智盛順著繩索縋了下去穩定好羊皮舟,將一支火把插在舟頭,阿術也下來了。
他們地下漂流的經歷和玄奘一模一樣,剛一割斷繩索,小舟在水流的推動下,呼地衝了出去。二人同時發出驚呼,在火把的照耀下,羊皮舟隨著水流狂奔,二人操舟的水平都比不上那面具女子,給拋得顛三倒四,幾乎掉入河中。
就在急速的奔流中,二人根據水流與岔道,分析玄奘可能到達的地方。這井渠圖是戶部秘藏,標註極為細緻,地面上的明渠、地下的暗渠,都用不同的線條畫了出來。連水渠的寬度、長度,都用線條的粗細加以說明。
以地面的明渠為座標,高昌城的水利系統從天山向下,由北向南有一條主渠,就是滿水渠,這條渠貫穿高昌王城,一直到城南十里外才消失在沙磧中。地下井渠的主渠與滿水渠平行,因為是秘密井渠,對外名稱也叫滿水渠。
主渠最北的一條支渠,名為榆樹渠,是一條東西向的橫渠,再往南就是胡麻井渠,是一條東北-西南方向的斜渠。
以胡麻井渠為界限,就進入了井渠密集地帶。
“我判斷,那女人應該是帶著法師進了王城,那麼她必定會在胡麻井渠以南進入支渠。”阿術看著井渠圖,分析道。
“這是為何?”麴智盛不解,“她明明可以順著滿水渠直接進入王城啊!何必要拐彎呢?”
“因為進入王城後,滿水渠每隔百丈,就會有通風豎井,黃昏這個時候,城裡的人會到井渠中打水,隨時都會有人看見他們,那女人有你這麼傻嗎?”
這番推論一說,麴智盛頻頻點頭:“阿術,除了霜月支,你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
阿術幾乎給他氣炸了肺,不理他,繼續分析:“你看這水流,直到被榆樹渠和胡麻井渠這兩條大渠分流以後,水勢才緩了下來。那麼最有可能的是,她會在下一條暗渠找到上岸的機會。”
麴智盛就著火把檢視水系圖,點點頭,道:“很有可能,下一條是橫渠,名叫黃渠。你看這黃渠和滿水渠交叉的地方,為了能夠引水,正好有個凸出來的井壁……慢來,慢來,別撞上去……”
那凸出來的井壁正好擋在羊皮舟的前方,眼看就要迎面撞上,麴智盛魂飛魄散,使勁一撐船槳,才險而又險地避了過去,進入平緩的黃渠。
兩人都鬆了口氣。阿術也贊同:“黃渠和張渠都有可能,但是要進城,最便捷的……哦,是石家渠,她會順著這條渠折向南行的地方。智盛,拐進去。”
麴智盛控著舟,拐進石家渠。行進不久,石家渠又分了岔,其中一條向東,名為七門谷渠,是東區灌溉系統的主要供水渠道。主渠自身徑直南下,進入了高昌王城。
這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頭頂每隔百丈,就有個通風豎井,井渠內在天光的映照下,散發出粼粼的波光。水勢和緩,乘舟就有些慢了,二人棄舟登岸,在兩側的土臺上順著水渠摸索。到了城內就更不好判斷了,井渠更加密集,幾乎透過了城內每一戶人家的院落,因為城內吃水,除了打井,就是直接透過通風豎井,汲取井渠內的水。而打井的費用不是普通人家承受得起的,所有幾乎家家戶戶都用井渠來取水。
二人正煩惱時,又發現了新線索——井渠兩側的土臺上,發現了一串潮溼的腳印!
“這是法師的腳印!”阿術驚喜道。
麴智盛搖搖頭:“城內的井渠經常有人下來,很多人家的地下室就建在井渠邊上,夏天酷熱,到井渠內乘涼。”
阿術“哼”了一聲:“此時是隆冬,哪裡有人乘涼?況且從腳印看來足有二十多人,法師既然是被人擄走,對方必定有不少人配合行動。我覺得這就是法師的腳印。”
阿術得意揚揚地望著麴智盛,不料麴智盛眉開眼笑:“阿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好,咱們就順著腳印找吧!”
阿術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分明是他想出來的啊!
跟隨著腳印再往前走,就在溼腳印越來越淡的時候,前面卻出現了一條暗渠。麴智盛驚訝了:“城中怎麼還有暗渠?怎麼沒有通風豎井呢?”
阿術也搖頭,二人點亮火把,重新走進暗渠。沒想到走了幾步,卻碰到一扇鐵柵門。柵門上的鐵欄杆有嬰兒手臂粗細,焊接得結實無比。二人使勁掰,使勁搖,也動不了分毫。看這情勢,拿刀來劈都未必能劈斷。
正沮喪,那響聲卻驚動了裡面的守衛,立時有四五名戰士持著弓箭來察看。他們沒想到這井渠中居然有守衛,不禁大吃一驚,轉身要逃,一支箭嗖地插在了井壁上,二人乖乖停步——這隧道筆直,無遮無攔,只要守衛樂意,隨便一箭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時候二人才知道,他們竟然闖進了一股黑暗勢力的老巢。雖然不知道薛先生的亡隋流人的身份,但也知道凶多吉少,驚喜的是,終於見到了玄奘。
“法師!”麴智盛和阿術見到玄奘,不勝歡喜,想過來,卻被流人們攔住。
玄奘驚訝道:“你們怎麼被抓了?”
麴智盛苦笑不已,把他們尋找玄奘,發現沙磧井口的經過講述了一番,玄奘再三致謝:“貧僧慚愧,竟然連累了三王子。”他溫和地看著阿術,“讓你也受苦啦!”
“師父!”阿術的眼眶紅了,“自從師父不見了,我……若是找不到師父,我寧願再也不回撒馬爾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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