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在不同了,眼前這位縣尉是來自於現代社會的一位擁有領先一千多年法醫知識和能力的現代法醫,當然要親自檢驗的。
所以,卓然眼見小廝郭帥吩咐衙役們撐起大傘,擺好交椅,放上茶几,沏上香茶,他卻視而不見,並沒有過去端坐,而是踱著方步徑直來到了歪脖樹下那座孤零零的墳前。
那座墳已經長滿了野草,沒有墓碑,只是四周也沒有其他的墳墓,孤零零的豎立在歪脖樹下倒也好認,卓然揹著身也不回頭,高聲道:“把那姓胡的叫過來。”
衙役立刻押著胡員外來到了卓然身後,卓然冷聲說道:“這座墳塋可就是那丫鬟葬身之所?”
“這個小人不大清楚,是管家派人出來安葬的,他說是在一棵歪脖樹下,或許就是這吧。”
卓然又叫衙役把管家拉過來辨認,管家很是緊張,但是還是點頭認同,這裡就是當初安葬丫鬟的地方,老婦人也在旁作證,當時只有這一處是新墳,並沒有其他新挖的墳塋,卓然便下令仵作挖坑,掘開墳墓起棺驗屍。
在他們挖墳期間,卓然還是就站在墳塋不遠處揹著手瞧著,他要監督整個過程,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這時,旁邊的肥頭大耳胡員外一點點的挪到了卓然的身後,陪著笑,硬著頭皮說道:“縣尉老爺,小人有,有點事情想跟老爺單獨稟報。”
卓然面無表情也不瞧他說道:“有什麼事,說吧。”
胡員外看了一眼跟在卓然身後的小廝郭帥,有些遲疑,咳嗽了兩聲,不停打眼色,意思想讓卓然支開這個小廝。
不料卓然冷哼一聲說道:“他是我的心腹,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不用避他。”
小廝郭帥聽到大老爺這麼說,頓時骨頭都輕了幾兩,得意洋洋而示威的朝著胡員外瞪了一眼。
胡員外很是有些尷尬,四下看了看,其他人都離的比較遠,他才從衣袖裡取出個錦盒,用身子擋著,然後雙手託著開啟之後送到卓然面前陪著笑,低聲說:“大老爺,這是小人的一點孝敬,總共五十兩,還請您笑納。”
卓然目光落在了那一盒銀子上,嘴角露出了一抹鄙夷的冷笑,一把伸手抓住了那錦盒,竟然高高舉在半空朗聲對四下裡衙役和圍觀百姓說道:“大家瞧瞧,這姓胡的傢伙竟然當眾向本官行賄。五十兩紋銀,白花花的啊。我就有些奇怪了,若這丫鬟真是暴病而亡,你何至於向本官行賄?你可知道行賄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說罷,將舉在半空的那一盒紋銀慢慢翻倒,銀錠從裡面嘩啦嘩啦跟下雨似的落了下來,落在了滿是積雪的地上,形成了一個個的窟窿。
胡員外知道,若是開棺驗屍查出問題那就慘了,原本要行賄的,可一直沒有機會單獨跟卓然說話。眼看到了最後關頭,不能再等,只有硬著頭皮這個時候行賄。他堅信沒有誰會跟銀子有過結,那個老婦肯定不可能拿出銀子來買通縣尉大人的。而且也聽說縣尉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正缺錢,自己這不是雪中送炭嗎,他應該會收下的。卻沒想到縣尉大人竟然當眾揭穿了他行賄,把現銀倒在了面前,頓時面如死灰,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卓然將盒子扔到他的面前,朗聲說道:“把這公然行賄朝廷命官的老狗鎖起來,待查清楚丫鬟死因之後一起定罪!”
幾個衙役立刻衝上來,嘩啦啦用鐵鏈將胡員外鎖了。胡員外面如死灰,連喊冤的力氣都沒了。更因為他被當場被抓到,又有何冤屈可說。
終於,那口薄木棺材從墳坑裡被仵作用繩索拉了上來,放在身邊。
卓然踱步走了過去,見棺材儲存完好,雖然有些腐朽,但總體並沒有朽壞,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屍首到底怎麼樣了。
不過卓然心中有數。即便是已經腐爛成白骨,在很多情況下也能找到他殺的證據,更何況宋朝氣候十分嚴寒,儼然是冰河期一般,埋藏在這樣冰冷的地下,屍體腐敗速度不會太快。但必須未雨綢繆,他在腦海中迅速思索著各種可能性以及相應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