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沿村外圍。
第三小隊的村民們,正在挖溝渠。
他們一個個無精打采,手裡鐵鍬看似用力地挖下去,卻根本不使勁往上提。
“一群狗日的,就知道偷奸耍滑!”
“村長說了,今天要是不挖個五十米,所有人都扣工分!”
監督他們的小隊長呵斥。
村民們被罵了一通,表面上抓緊了一些。
可實際卻是出工不出力。
小隊長也沒有辦法,總不能拿鞭子抽吧?
正好他婆娘找過來,說家裡有事,小隊長就跟著離開。
等他一走,所有人立刻撂挑子。
“呸!”
“催催催,像個催命鬼一樣,光讓我們幹活,不給發錢,誰願意幹?”
“這條溝渠明明是隔壁大王村用得多,為啥咱們挖?他周黃河落了人情得了好處,卻讓咱們幹活!”
“狗東西心都是黑的!”
一群人罵罵咧咧,把周黃河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這時,一個穿著普通汗衫,臉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老鄉,抽支菸。”
“呦,紅雙喜?”
正在罵孃的張老八眼睛一亮,伸手接了過來。
“老鄉,你是小河沿村人嗎?”
汗衫中年人問。
“沒錯,祖祖輩輩都是小河沿村的。”
張老八點燃香菸,美美地吸上一口。
“哎呀,紅雙喜的煙就是好抽,雖然勁小了點,但很潤,一點不嗆嗓子。”
張老八一臉享受。
“老鄉挺懂行,平時總抽這個牌子?”
汗衫中年人微笑。
“我?”
“哈哈,我連散煙都抽不起,抽樹葉子還差不多。”
張老八自嘲地笑道。
“不會吧……”
“小河沿村的土地,在咱們十里八鄉都是出了名的肥。”
“據說畝產量是其他村子的一倍。”
“你居然抽不起煙?”
汗衫中年人很驚訝。
“屁的肥,都肥到村長口袋兩裡去了!”
張老八哼了一聲,語氣很是不滿。
“再說產量,以前俺們村產量高,那是不假。”
“可是現在,已經完嘍……產量下去了,交公糧卻多了,你說還有多少剩到我們農民手裡?”
張老八一肚子的牢騷,平時沒處發洩。
“對了,老哥你是哪兒人?”
他有點疑惑地看著中年人。
村裡很少來外人,尤其對面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農村人。
“我是來鎮上走親戚的,順便四處逛一逛。”
汗衫中年人笑道,又遞上一根菸。
“哦,我看你不像村裡人,你是工人吧,要不就是幹部?”
張老三第一根抽得猛,已經快抽完了。
看到又遞來一根,頓時咧開嘴笑了。
“算是吧……”
汗衫中年人含糊其辭。
“對了,你們村去年每個人分紅是多少啊?”
他又問。
“分啥紅啊,俺家就我一個壯勞力,去年生了一場病,年底算賬,還他麼倒欠村裡的錢呢!”
張老三將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狠狠踩滅。
提起村裡的分紅,他就來氣。
“居然有這種事?”
“我在鎮上聽到的說法,可不是這麼說的。人家都說,小河沿村是整個公社的公糧超交模範呢。”
汗衫中年人眉頭皺起。
“哼,可不是模範嗎?周黃河瘦驢拉硬屎,為了自己升官,不顧村民死活。”
張老八氣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