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東次間旁的餐廳內，老舍夫人胡絜青親自做好的四菜一湯已漸次端上桌，大文豪用來待客的菜餚，自然是比平常人家稍豐盛了些，不過這年頭，再豐盛也就是些尋常家常菜而已，甚至葷菜也只有一道——素燒茄子、爆炒土豆絲、乾隆白菜、京醬肉絲還有一個冬瓜玉米湯，雖簡單，但是色澤誘人香味撲鼻。
“嚐嚐這個乾隆白菜，這可是我的拿手菜，雖做法簡單，但卻非常適口。”胡絜青用筷子點了點桌上的乾隆白菜和藹笑道。
“好，我嚐嚐，準備了這麼多菜，您受累了。”李向榮一邊夾起一筷子乾隆白菜，一邊禮貌笑道。
胡絜青卻擺擺手：“我剛剛聽我先生說啊，你可是幫了他的大忙，我做這幾道菜算是表達感謝了。”
李向榮趕緊道：“哪有您說那嚴重，不過是舉手之勞。”
“你也別太謙虛了，對於你來說可能確實是舉手之勞，但對他來說，你也確確實實是幫了他的大忙。”周國仁這個時候開口了：“以他的身份啊，其實是認識一些精通古玩行當的人的，只不過覺得因著這些私下把玩的小物件去麻煩人家鑑定未免有些打擾他們了，而且難免被有心之人小題大做，這才找到我來幫他相看，奈何我也是個半吊子幫不了他什麼忙，還好你及時出現，算是補了這個空缺。”
老舍也毫不吝嗇地點了點頭：“要不是你，我怕真就沒辦法弄清楚旁人給我送的那些物件兒到底哪些真哪些假了，也就不知道那些送禮物的人哪些是老實坦蕩的，哪些是虛與委蛇的。”
“我那點對古玩的理解沒想到能幫您解決這麼大的難題。”李向榮不卑不亢地笑著回應了句。
李向榮不僅精通古玩字畫，而且行事說話都十分得體舒服，老舍不禁又對其青眼了幾分，便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地問了句：“話說回來，你今天來，是做什麼的？”
他自然是知道李向榮此行的目的，不過他不點破，想看李向榮怎麼開口。
一開始他是問都不想問的，沒有把散文出版權交給京城日報的情況下，問了反而麻煩，不過經過剛剛的鑑寶事件，他的心思也發生了轉變。
老舍好不容易主動開口詢問李向榮的來意，可誰知李向榮卻沒有直接‘順坡下’提出訴求，而是微微轉身從掛在椅子背上的灰藍色斜挎包內掏出了一包乾蘑菇，還有一盒稻香村的糕點，站起身朝胡絜青遞了過去：“先生，夫人，我今天在報社沒什麼其他工作，周主編就叫我來看望看望你們，這些都是他讓我帶來的，不算貴重，你們別嫌棄。”
老舍看到李向榮掏出來的禮物，下意識地笑出聲來：“哈哈哈！這個老周可真會來事兒，還給我送上禮了！”
“那這......”禮物到底收不收胡絜青拿不定主意，便求助般地看向老舍。
老舍見狀對她點了點頭：“既然送都送來了，就收了吧。”
胡絜青這才把東西從李向榮的手裡接了過去。
其實，那包乾蘑菇和那盒稻香村的糕點，並不是周遊給李向榮讓他送給老舍的，而是李向榮自作主張買來送禮的，他想著如果空手來那目的性實在太強會惹人不舒服，帶些禮物沒準能事半功倍。這些禮品雖然花了他一萬塊錢，但他知道，最後落到他身上的各種受益，是用這這點錢買不來，也衡量不了的。
不過老舍卻不知李向榮的心思，還以為那禮物真是周遊交代他送過來的，他哪能不知道周遊如此破費意欲何為，無非就是為了他那散文的出版權。
京城日報雖然是非常不錯的報社，但老舍自認為光明日報更適合發表他的散文，所以他其實已經把自己散文的出版權給了光明日報，且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京城日報的，所以之前京城日報派來的跟他商談出版權的人，都被他禮貌地送走了。
不過看著眼前的李向榮，老舍卻遲遲說不出拒絕的話。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