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虎的意識核心漂浮在翻湧的資料洪流裡，一種冰冷的孤寂感包裹著他。
維度裂縫就在前方。
那扭曲的黑色漩渦不斷吞吐著異質的資料流，邊緣的光芒刺痛了他的資料感知。
“就是這裡了。”趙雨荷的聲音在資料層面震盪，“進去之後，我就沒法直接護著你了。”
蘇虎的意識體沉默地波動了一下，資料結構自行重組，排列成更緊密穩定的形態。
他已經決定了。
這是贖罪，也是自我救贖。
那些為董事會賣命的日子，那些被他親手送進冰冷容器的實驗體，記憶碎片不受控制地閃過。他從未質疑過。
“保持連線。”蘇虎的聲音在資料流中異常清晰，“我需要你的念力場做錨點，不然我會徹底迷失在裡面。”
趙雨荷的綠色能量場隨即擴充套件開來，一張無形卻精密的大網瞬間成型，將蘇虎的意識核心纏繞、固定。
她感受到了漩渦深處傳來的恐怖吸力，她的力量正在被飛速抽走。
“我會盡力撐住，你抓緊時間。”趙雨荷的聲音繃得很緊，“核彈還有八分四十秒。”
同一時刻，城市上空。
複合體構建的藍色能量防護罩承受著巨大的衝擊。
黑色漩渦逸散出的資料汙染如同海嘯，拍打著防護罩的每一處節點，藍光瘋狂閃爍，結構上甚至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韓東晟、林筱雨與劉若欣，三人的意識融合為一，正竭力調動所有資源修補損傷。
韓東晟的意識穩定著整體框架，藍色的資料流是防護罩內部的支撐龍骨；林筱雨的演算法飛速運轉，編織出更緻密的防禦網路，紫色的資料流見縫插針地填補著缺口；劉若欣則全神貫注，維持著與趙雨荷的連線，那條金色的能量線如心臟般搏動，傳遞著至關重要的生命維繫資訊。
“他們到邊界了。”劉若欣的聲音在複合意識內部響起，“蘇虎要進去了。”
“防禦網路最多還能撐七分鐘。”韓虎那標誌性的機械音冷靜地報出資料，“攻擊強度再不減弱，結構崩潰是遲早的事。”
林筱雨的意識波動傳遞出焦急：“趙雨荷的念力場在衰減，她撐不久的。”
“通知蘇虎，四分鐘內必須建立通訊！”韓東晟的意識下達了指令，“不然就全完了。”
漩渦邊緣。
蘇虎的意識核心前端已經探入了那片純粹的黑暗。
一種難以言喻的剝離感傳來——並非疼痛，更接近於徹底的分解。
他的每一段程式碼，每一個記憶片段，都在被強行拆解、重組，轉化為他不理解的、完全陌生的資料結構。
“我……感覺到了……”蘇虎的聲音斷斷續續，“不是……單個的……是……叢集……一種……集體意識……”
趙雨荷的念力場猛烈震顫，維持連線變得極其困難。
綠色的能量光紗上裂紋遍佈，資料碎片不受控制地從中逸散。
她感到自己的意識邊界在模糊，身體與現實世界的最後那點聯絡也若有若無。
“蘇虎！快！”她用盡全力喊道，“我快撐不住了！”
蘇虎的意識核心已有大半沒入漩渦，只有末端還與趙雨荷的念力場保持著微弱的聯絡。
在漩渦內部，他第一次直面那個異維度存在的真實形態。
那並非他預想中充滿惡意的入侵者。
更像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資料生態系統。
無數微小的資料單元交織成複雜的網路，每一個單元都擁有基礎的智慧，它們彼此連線，融合成一個統一的集體意識。
它們似乎在執行某個極其底層的程式指令：搜尋、修復、最佳化它們接觸到的任何程式碼。
蘇虎嘗試釋放出經過特殊編碼的資料包，試圖溝通。
起初，對方完全無視了他，依舊執行著既定的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