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楊景辰是誰?(求週一追讀!)
朱由檢的聲音,在空曠的武英殿內迴盪。
“你們之中,誰能為大明分憂?”
閣部重臣們,幾乎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誰敢出頭?
馬草折銀一事,看似不大,實則水深得很。
你要說馬草,你說不說弊政?
你贊同折銀,那銀子去了遼東怎麼辦?
遼東更是一個危險,王之臣、高第哪個沒有說過遼東之事,但結果又是如何呢?
指出問題,你就要負責解決問題。
在現在這個環境下,你要去解決問題,你就是製造問題。
問題很難解決,難道製造問題的人還難解決嗎?
陛下真真乃是衝主,經驗淺薄,只說要做事,卻不知道這大明做事之難啊。
黃立極老僧入定,施鳳來眼觀鼻鼻觀心,唯有“大明魏徵”李國普躍躍欲試。
但不等李國普開口接話,一道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臣,願為陛下分憂!”
聲音洪亮,異常堅定,擲地有聲!
唰!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地射向了聲音的來源。
怎麼是他!
楊景辰,萬曆四十一年進士,如今管著翰林院事,又因吏部左侍郎而暫代部事。
一個清貴官出身,閹黨背景,因為上司缺位才能參加今天這場會議的人。
他憑什麼敢接這個話頭?
朱由檢卻沒讓這場面冷下。
他臉上笑容和煦,撫掌一嘆:“朕在信王府時,就時常聽聞楊愛卿公忠體國,勇於任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此乃謊言。
什麼楊景辰,根本沒聽過……
他還是偷偷地瞄了一眼桌上的名牌,才知道這人職司名字。
不過這不重要,現在就是黃臺吉在他面前接過這話,他也得給足了面子。
但隨口一句話聽在楊景辰的耳中,卻不亞於天籟之音。
他只覺得一股熱血從胸中直衝頭頂,整個身子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但他強行抑制住了內心的狂喜,不疾不徐地一拱手,眼神卻亮得驚人。
“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
“正所謂不知其源,則無以正其流。”
“臣今日願為陛下剖此馬草之弊!”
朱由檢臉上笑容一收,伸手相請:“愛卿細細說來。”
楊景辰徐徐開口。
“啟稟陛下,國朝初時,九邊馬草來源,無外乎賦役,軍屯,秋青草三者而已。”
“先說賦役一事。”
“一束草,若折銀,其實不過數分(1兩=100分)”
“但若以本色起運,以五十束為一車,日需五錢,若以二十日計之,則所費升至十兩之巨!”
“因此弊政,是故如今馬草多已折銀繳納,本色徵繳只佔一小部分而已。”
朱由檢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他原本身子還靠在椅背上,此刻卻是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體微微前傾。
這個聞所未聞的楊景辰是什麼人?難道真有料?
楊景辰見狀,心中更定,繼續說道:
“再則論軍屯徵草。”
“其實此項可以略過不提,如今衛所敗壞,軍屯荒廢,屯田子粒銀都收不齊,何況馬草呢?”
“第三者,秋青草示例,更是名存實亡。”
“草場之生長,每年唯有夏秋兩季。”
“是故以往各邊鎮總會於秋季草肥之時,出兵割草,以備春冬之用。”
“但以如今各邊關之戰備、戰力,將士們又哪敢遠離關牆?”
“往往不過是將近處的草場割了,便匆匆退回,閉關自守。”
“所得之草,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朱由檢聽得越發認真,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正是因為這三條路都走不通了,才有了召商採買之事,是嗎?”
楊景辰,躬身道:“陛下聖明!”
“正因賦稅、軍屯、秋青草三事日漸衰竭,而邊事卻愈發緊張,兵馬員額增多,此消彼長之下,馬草缺額,便愈發巨大。”
“是故,自成化年間以來,召商採買,逐漸成為主流。”
他說到此處,深吸了一口氣。
“微臣,今日便請為陛下,痛陳此採買之四大弊政!”
朱由檢這時竟是緩緩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著楊景辰,鄭重地拱了拱手。
“請先生,為朕解惑!”
這一幕,讓殿中所有大臣,瞬間心中悸動。
天子離座,拱手問策,口稱先生!
這是何等的禮遇!
楊景辰更是激動得無以復加,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用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其一,時價不公,商人趨利!”
“既是召商採買,便需定時價。”
“此時價之定,多有反覆。往時或一年一定,或一年兩定。”
“到了天啟五年,給事中霍維華,以‘物價與時消長,原無一定之理’,奏議一年四定。”
“但縱使一年四定,依舊難免與市價有差!”
“其時定價或高,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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