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中的漢軍被陸遜的英姿所激勵,大聲呼應起來:“漢軍萬勝!”一時之間,漢軍萬勝之呼震耳欲聾,直衝雲霄,激盪在朱提縣城的上空。就連黃忠、文聘兩部也齊裝整備,踏出營壘,呼應著城南的同袍。
匆匆趕來的鄧賢看見這一幕,心頭一片冰涼。
主公,這朱提縣,末將是守不住了啊。
當天上午,劉封軍開始攻城,城中的反抗很是微弱。
雖然鄧賢竭盡所能的鼓舞士氣,佈置防禦。
可兩軍甫一接觸,城頭的守軍就失魂落魄的垮了下去,根本沒有半點像樣的戰意。
到了這地步,鄧賢長嘆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就想要自刎。
身邊的親兵早就在防著了,一看見鄧賢拔劍,一個個立刻撲了上去,將鄧賢的胳膊死死按住。
“將軍不可啊!不可!”
鄧賢了淚流滿面:“主公將朱提託付於我,如今卻軍覆城失,我還有何臉面再見主公。”
“將軍不可啊,我軍兵微將寡,死守這些日子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是啊將軍,料想主公知道的話,也不會責怪我們啊。”
親兵們苦苦相勸,他們一方面是追隨鄧賢已久,有了感情,同時也是為了自己今後考慮。
跟隨鄧賢這等大將投降,可比作為一個死了主將的親兵投降強多了。
前者自己還是將領親衛,後者可就是失職的罪人了。
這些親兵多是鄧賢鄉梓後輩,少數不是同鄉的親兵,也都是靠著勇武被鄧賢親自挑選的,有著很深的感情,也實難眼睜睜的看著鄧賢去死。
聽著這些親兵的苦勸,鄧賢的求死之心也就淡了,右手一鬆,將寶劍扔在了地上,長嘆一聲:“罷了,罷了,去同左將軍幕府軍喊話,就說我等願降,請他們勿要傷我手足,放過城中百姓。”
“喏!”
親兵們一聽,頓時精神大振,趕忙放開了鄧賢,分出一半人手出外高呼願降。
城中士卒本就沒有戰意了,現在聽見鄧賢降了,紛紛停下逃跑的腳步,直接扔掉武器,跪伏在道旁。
城門口的蜀軍士卒乾脆直接把城門給開啟了,迎接陸遜軍入城。
朱提縣就此破城。
陸遜入城之後,按照軍規流水一般查封府庫賬冊,接管城防要害。
隨後,他在諸將親兵的扈從之下,來見鄧賢。
鄧賢並非是益州本地人,乃是關中逃入益州的東州人。
不過鄧賢卻是同本地勢力關係較好的東州派,其同張任、泠苞、劉璝關係都處的不錯,所統領的部下也常是益州本土兵馬,而非東州兵馬。
因此鄧賢在蜀中本土將領中也是能說的上話的,而且作為蜀中第一個投降的中層以上將領,鄧賢也有著示範效應,陸遜自然不會放過。
陸遜執鄧賢之手,正色諫曰:“聞將軍欲引劍自裁,此大謬也!左將軍仁德佈於四海,今入西川,實因劉季玉、趙韙之輩暴虐無道,致使蜀中鼎沸,蒼生倒懸。將軍獨守孤城,力抗我主雄師,已盡報劉璋知遇之恩,何故復作此輕生之念?”
言罷,目含殷切,手按劍柄,衣袍獵獵如旌旗翻卷。
城頭暮雲低垂,城下隱隱聞戰馬長嘶,大隊大隊的劉封軍士卒正越過門洞,進入城中,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成為了最佳的背景音樂。
陸遜這一番話可謂是情深意切,鄧賢聞言,矍然動容,雙目含淚,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伏於地,抱拳顫聲道:“賢本愚鈍,不識天命,負隅頑抗,罪當萬死!今蒙將軍寬宥,恩同再造。願執鞭墜鐙,效犬馬之勞,以報將軍不殺之恩!“
城頭日光照耀,映得鄧賢甲冑生輝,彷彿眾人的心情一般璀璨。
陸遜見狀,忙上前雙手攙扶,但見鄧賢虎目含淚,鐵甲鏗然作響。帳外秋風颯颯,似有金戈鐵馬之聲隱隱相和。
劉封軍入城之後,立刻開始救治在與黃忠所部交戰中負傷的蜀軍將士,這一舉動大大安撫了蜀軍的軍心,併為劉封軍贏得了大量的好感。
陸遜佔領了朱提之後,留黃忠所部在城中休整。
同時,陸遜開啟府庫,拿出錢財,布帛和食鹽,想要從蜀軍降兵以及本地青壯中徵召民夫。
這一路自味縣而來,動員了益州郡兩萬民夫為劉封軍輸送糧食。
如今正是春耕的時節,這個時候動兵,這些民夫家中的春耕肯定會大受影響。
因此,陸遜在出發前就已經頒佈法令,參與民夫者,今年年貢悉數免除,同時勞役期間,一切伙食開銷由左將軍府負責。
正是這樣優越的條件,再加上先前魏延犒賞漢協軍,分配田地所豎立起來的信譽,使得益州郡中的百姓、百越民踴躍參與,這才有了一萬七千餘人,再加上連續俘虜的雍闓、雍閭,謝氏族兵和百越民們,合共高達兩萬兩千之數。
但如果要自朱提繼續北上僰道,那這兩萬餘民夫是肯定不夠的。朱提這邊若是能動員出來大幾千的民夫,顯然能大大減輕益州郡的壓力。
劉封軍在益州郡中已經初步豎立起了信心,招募自然相當順利。
可在還沒有初建信譽的朱提縣中,可就不太容易了。
好在陸遜也深知這一點,使用了雙管齊下的手段,既給了鄧賢厚恩,以他在蜀軍降兵中的信譽給自己做擔保,同時又開啟府庫,以錢財、布帛、食鹽還有隨軍而來的雪鹽、霜糖、香油這些實打實的財貨發放給蜀軍俘虜和百姓,讓他們感受到劉封軍真實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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