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符節相比,江陽無疑要更加重要了,它是湔水(今沱江)匯入長江的入口。拿下了江陽,走湔水可以直抵新都縣外,距離成都不過二十里地。因此,諸葛亮建言可分兵先取符節、江陽,然後再以江陽分兵,取湔水沿線的重鎮,為將來兵法成都預做準備。
從表面上來,似乎諸葛亮的策略是最優的。
可其實不然,就以龐統的建議來看,雖然激進,但其實這一條一旦成功,才是收益最大的。
一旦攻破了成都,拿下了劉璋,便可以挾劉璋而令益州。
如僰道,江陽,符節,乃至於整個蜀地都可以傳檄而定,這可比一座城一座城去攻打快速便捷多了。
這就是古人經常所說的上中下三策。
其實並不是上策最好,下策最差,而是上策風險最大,收益最大,下策風險最小,收益最小,甚至有可能是負數收益。
所以也不是龐統等人和諸葛亮有仇,明知道對方建議很好而死抱著自己的建議不撒手。
實在是因為這兩個建議都在各自的態度上是最優解了。
區別只在於一個激進,一個保守罷了。
那這兩個方案可不可以同時實行呢?可以,以劉封如今的實力,是完全做得到的,都不需要他從荊、交抽調兵力,只需要將賀齊的部隊拉出來就行了。
賀齊的山越軍早在兩年之前,就已經編組成功,一直都在長沙郡中進行整訓。之所以選擇長沙郡,乃是因為長沙郡中不但有崇山峻嶺,而且也有大江大湖。
賀齊的山越軍在長沙不但能夠繼續訓練山地作戰,同時也能夠演練水戰。
山越軍雖然精通山地作戰,但其最為擅長的還是小股部隊戰鬥,大規模戰鬥也有,但卻不如中原體系,因此需要補課,至於水戰也是如此,山越在群山中本身就是漁獵民族,自然也不會完全不習水性,但大規模艦戰卻是山越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
有賀齊這個在山越人心中強如戰神的將軍領隊,山越軍在長沙一直都在老老實實的整訓。
如今這兩萬人的山越隨時都能拉出來參戰,在劉封從江陵出發後,賀齊就已經率領山越軍移駐江陵了。
同時,在會稽郡中留下了四千兵馬,繼續鎮守當地後,高順帶領本部人馬一萬六千人也在北上之中。
如今會南的諸多山越勢力在經歷了賀齊、高順的連番重錘之後,又迎來了劉封招募兵卒的福利,軟硬兼施,雙管齊下,會南的山越已經降服了大部分,剩下的極少數負隅頑抗者也都躲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並不能對漢家郡縣再造成多大的危險了。
像之前動輒數萬人,乃至六七萬人規模的大叛亂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況且會南如今和交州海路暢通,一旦有變,蒯越自會從交州出兵援助。
反倒是中原,劉封還是有些擔心一旦走漏了自己入蜀的訊息後,曹操會不會被刺激的同自己徹底翻臉。
若是如此,那還是得提前徵調兵力才好。
不論是投入蜀中儘快安定川中,還是留在江陵、壽春充當二線預備隊,都要比放在已經明顯緩和安寧,又有交州互為援護的會南無疑要有用的多。
不用等高順北上,單單只是賀齊所部揮師西進,劉封麾下的軍隊兵力數量或許不及趙韙和劉璋兩軍的總和,可真正的野戰實力卻足以以一敵二,戰而克之了。
原時空中的趙韙之亂持續了不到一年,從趙韙舉兵到兵敗身死,更是隻有短短的十個月。
如果在考慮到趙韙的優勢期,那就只有舉兵之除,一路進抵成都,然後圍城猛攻這六個月的時間了。
這個位面劉封自知給了趙韙許多支援,別的不說,至少比原時空中劉表給趙韙的支援可大多了。
而且若是有自己坐鎮,趙韙既不用擔心後路安全,也不用擔心劉璋策反自己的後方了,更是有著荊州源源不斷糧草的支援,說不定還真有幾分可能讓趙韙把成都給打下來。
不過參考原時空中情況來看,即便趙韙能贏,成都守個半年以上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且原時空中趙韙雖然成功圍城,可並沒有對成都造成過實質性的威脅,他根本攻不動成都的城防。
若是自己不給趙韙提供配重投石機以及相關的工匠技師的話,那趙韙能不能打破成都確實沒法預計。
“諸公高論,封已盡知。孔明之謀,如淵渟嶽峙,萬無一失;士元之策,似雷霆一擊,險中求勝,各有所長,實難決斷。然則——“
劉封忽斂容按劍,腰身挺直,自上而下目視眾將,目若朗星,英氣逼人:“吾亦有一計在此,願諸公靜聽,共議良莠。”
眾人見劉封威儀懾人,不敢怠慢,皆拱手俯身,齊聲應道:“願聞主公高論!”
劉封當即起身,走向身後掛在堂上的兩幅巴蜀地圖。
左邊一幅圖乃是《巴蜀全圖》,乃是益州地方各個郡國每年都要向東漢中央政府上交的圖籍,其中包括各郡國的地形圖以及戶籍賬冊。
右邊一幅圖乃是《益州山川形勢圖》,此圖乃是趙韙所贈,為益州本地豪族聯手所制,專供益州境內的軍事排程征伐所用。
雖然這兩幅度在劉封看來極為粗糙,疏漏甚多,但已經是這個時代最為優秀的益州地圖了。再要優秀,那就只能是藉助這些地圖,然後再輔以後世記憶修改的劉封手繪圖了。
不過那地圖尚屬機密,目前也不必取出,光是這兩幅圖就暫時夠用了。
“諸君且看,若是我以主力北上,於墊江轉而取道西漢水往北,過安漢,經閬中,北至葭萌,然後走金牛道,直驅漢中。”
劉封說到這裡時候,堂上諸人已經露出了震驚之色。
沒想到劉封根本不理會蜀中大亂,反倒是跳出蜀中,想要先行攻打漢中了。
“主公,此事怕難遂行。”
諸葛亮率先搖頭,直言不諱道:“自葭萌至沔陽,此程足有四百里之遠,且多為棧道。雖金牛道乃蜀中通往外界最平順之路,然沿途亦有多處險阻。以我軍兩萬人馬計,需徵調五萬以上百姓轉運軍糧方可。其中艱難變數多不勝數,恐有一處疏漏,立致滿盤皆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