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來了楊修和司馬懿,又都是年輕俊彥,家族顯赫,而且顯然背後還有著曹操、曹昂父子倆的影子。
這根橄欖枝,龐羲如何捨得拒絕?
所謂物資,給多給少,還不是他龐羲說了算?
可給不給,卻是態度問題,更是一種潛在的回答。這也是龐羲在主動跟曹昂、楊修、司馬懿表示善意,以及願意接受對方橄欖枝的態度。
只是讓龐羲感到奇怪的是,聽到龐羲的回答之後,楊修和司馬懿的臉上竟然沒有什麼喜意,反而一副為難之色。
“德祖、仲達。”
龐羲故意沉下臉:“我以摯友待君,可莫非兩位卻覺得羲不配為友?”
楊修、司馬懿心中一喜,趕忙解釋道:“實非物資之事,而是……而是我等可能要離開成都了。”
龐羲大為震驚,他倒不是完全沒想過曹軍會撤離,只是實在沒料到對方竟然會這麼快。
雖然前些日子野戰失利,但那也僅僅只是小敗,除了傷員外,真正的損失只有數千人。雖然數量很大,可對於近十萬之眾的聯軍來說,卻也算不得傷筋動骨的大傷。
這些日子他還在想著,如果曹昂年輕氣盛,還想著要出城找回場子,自己該如何勸阻對方而不傷和氣,卻沒想到曹昂不但沒有一雪前恥的心思,甚至都還想跑路了。
不等龐羲再問,司馬懿竟然主動說道:“龐公,我等此來,也是有機密軍情要告知於你,只是此事出自我口,入得君耳,切不可再傳於第三人。”
龐羲大吃一驚,他只是以為兩人是來尋自己聯絡感情,更深一層則是代表曹昂來籠絡自己,想不到還有這等秘事,當即連連保證,絕不會將訊息告知他人。
接下來,司馬懿將劍閣、天雄丟失,左幕軍已經截斷了聯軍糧道,如今聯軍只能倚靠成都城內的存糧一事告知了龐羲。
龐羲越聽額頭冷汗越多,身形微微搖晃,竟然有些難以自持了。他做夢都沒想到,局勢竟然會一下子惡劣成這般模樣。
龐羲只是眾人之姿,能看清楚一些簡單的態勢,可讓他想辦法解決如此難題,那簡直就是強人所難了。
“這、這該如何是好!?”
龐羲腦子裡想著壓低聲音,卻控制不住情緒大聲叫喊起來。好在司馬懿和楊修也都沒和他計較,只是在一旁等著龐羲發洩情緒。
整整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龐羲才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看見在座的司馬懿和楊修也就沉穩,龐羲忍不住生出了些許希望,莫非曹昂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於是,龐羲趕忙追問起曹昂有何應對之策。
司馬懿順理成章將撤離成都的方案托盤而出,告知龐羲。
龐羲聽完,陷入了沉默之中。
撤離成都莫說是劉璋了,就是龐羲也是極不願意的。
益州雖然偏遠,遠離中原繁華之地,但這不代表成都就不繁榮了。
事實上成都不但繁華,而且絲毫不遜色於中原大城。
東漢時代,能夠勝過成都的,恐怕也只有首都洛陽,輔都長安、以及龍興之地南陽了。即便是吳縣、襄陽、江陵、鄴城、彭城、壽春這些天下第一等大城市也是無法同成都爭鋒的。
益州可是有著天府之國的美名,蜀錦的養殖、編織技術甲於天下,又有茶葉、井鹽、銅鐵之利,雖然西漢水因武都大地震而斷絕了同漢中,關中的聯絡,可商人們寧可走千里棧道也要入蜀,可見其中利潤之豐。
所謂揚一益二,那也是唐朝後期,乃至於北宋才開始的。
此時的揚州,還真比不上益州富庶。
成都作為天下前五的大城,不但人口茂盛、商業興旺、建築宏偉、工坊林立,各路商賈雲集,商旅絡繹不絕。
龐羲作為劉焉時代的重臣,跟隨劉焉入蜀,又在劉焉死後為劉璋一度重用,在成都過的日子幾乎不遜色於當年在雒陽時節。而且這些年來,龐羲在成都置辦的產業,城外的良田,工坊礦產,可絕對不在少數。每年可以給龐羲帶來上百萬錢的財貨,數百匹各色布帛絹絲,以及各色銅器、井鹽、茶葉和上萬石糧食。
此時撤走,等於是將這些產業悉數拋擲,這幾乎不亞於要了龐羲的性命。
龐羲思索良久,終究還是搖頭道:“這……這如何使得,況且成都城堅池深,城中又有糧草積蓄,正合死守。雒城雖然也是堅城,可如何能與成都相比?捨棄成都而就雒城,非智者所為也。”
對於龐羲的拒絕,楊修和司馬懿竟然絲毫沒有半點訝異和為難。早在來之前,他們就斷定龐羲絕對不會輕易接受。
不過既然他們來了,自然也是有所準備的。
司馬懿等到龐羲說完之後,這才開口道:“龐公,以您之睿智,不難看出成都雖堅,卻已是危城。深陷左幕軍重圍之中,糧道又為左幕軍所威脅,久守必失。且成都城中確實還有糧草積蓄,只是之前所用極靡,如今又能剩下多少?恐怕連今年秋收都未必撐得到吧?”
龐羲臉色極為難看,卻沒法反駁司馬懿半點,因為對方所言俱是實情。
看見龐羲沉默不語,司馬懿適時給了楊修一個眼色,後者微微頷首,勸說道:“龐公,此番東撤,於公確實多有損益。”
說到這裡,楊修故意停頓了一下,給了龐羲思考的時間。
接著才緩緩繼續說道:“我家主公諒及此事,與我等俱言當補償龐公。”
“補償?”
龐羲驚訝的問道:“何為補償?”
“補償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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