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得極其緩慢,每個音節都在唇齒間仔細打磨過,既不能顯得諂媚,又不能太過生硬。山下微微低頭,脖頸彎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這是荒坂中層管理者最擅長的姿態:既展現服從,又不失體面。
“我想明智君,應該不會在意我這出於驚喜的招呼吧。”
山下的話語中透露著一股子祈求感,而明智深深得凝視了他幾眼,知道這個狡猾的傢伙已經展露出來了說得過去的臣服表現,也撇過了頭不再去在意他。
在荒坂中,像山下這樣的人就像通風管道里的蟑螂,永遠除之不盡。
他們時刻用餘光打量著同僚的弱點,隨時準備在對方露出破綻時撲上去撕咬,但可悲的是,這種程度的試探連‘陰謀’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職場生存的本能。
可以預見的是這樣子的鬥爭除了不敢針對最上層的人員外,在荒坂中是永遠不會停歇的,而明智很清楚,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即使是他也不能輕易處置一個同級員工。
畢竟在荒坂,職位就是護身符,而他們這些中層管理者,不過是棋盤上可以互相兌子的卒子罷了。
明智只是因為過去的優秀表現被任命為了這次檢查的負責人,這並不代表他獲得了更高的許可權,只是上層人稍稍漏了點權利到他手中罷了。
這次臨時獲得的監察權就像一把租來的手槍,子彈有限,必須用在最關鍵的時刻,明智必須要用這有限子彈的槍漂亮而精準得命中目標,山下,還不夠資格。
“希望如此,以後你應該學學怎麼好好打招呼了。”
用算得上尖酸刻薄的話語說完這句話後,明智從山下旁邊走過,而因為歉意而向著明智這個同級人員表現出了恭順姿態的山下聽到了明智的話語,動作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義眼閃爍了一下。
此時山下的內心,其實充滿了一種可以算得上蔑視的喜悅。
‘可悲的明智,你以為我這是在嫉妒你的權利而在試探你嗎,本部來的精英,說到底也不如我們這些長久待在夜之城的人員,居然認為自己才是獲得上層信任的人員是我,我山下才是最受到信任的那個人!’
山下的單隻義眼,可不是因為情緒而不斷閃爍,山下絕對不可能留下那麼明顯的職場弱點,之所以那義眼偶爾閃爍,是因為他正在為另外的人員傳輸山下現在所看到的畫面,而有資格接受山下所看到畫面的人員還能是誰?‘監察權到底握在誰手中,誰又更受信任,看來精英還是不明白呢。’
在山下微微躬身的身軀重新站直的同時,在他視線未聚焦的角度,明智看了他一眼。
‘那義眼,是在實時傳播影像嗎那看來自己行動得小心點了。”
上層任命明智為負責人,那根本不是在放權,而是把監察權化作帶毒的誘餌,吸引每個人去上鉤。
或許除了最先抵達的自己和山下外,接下來每個人也都帶著監視權,在這種情況下行動,自己得小心謹慎些了。
在平靜的等待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到來的人員越來越多,而每個到來的人在看向其他人員的時候,眼神中都帶著審視和觀察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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