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多，這不光是為了你。”
露娜搖了搖頭：
“畢竟軍情九處可是魯恩的國家機關，如果在這裡出現民間人士，確實不太合適。
“當然，這身軍裝你之後可以帶走，在上衣內袋裡有你的證件，今後如果在有需要的時候，你也可以以軍情九處少將的身份活動。”
“你對我這麼好，不怕我用魯恩軍方的名義在外面搞事情嗎？”
羅傑一邊說話，一邊將那軍裝抱起仔細端詳了起來。
那軍裝做工非常不錯，雖然只是軍裝，但是無論如何也是貨真價實的將級軍服。
羅傑略一估計，這一套衣服的價值應該在接近三位數，已經與他最好的一套正裝價值差不多了。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露娜搖了搖頭，她微笑著將班迪特放在桌子上、叮嚀了它一句不要到處亂跑，然後這才道：
“畢竟你現在的背景和實力已經遠超過一般的少將級軍官了，給你附加一點官方身份其實是為了制約和收買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這軍銜獲得得倒是非常符合軍隊的傳統。”
“什麼傳統？”
羅傑挑了挑眉，好奇追問道。
“拳頭大，軍銜才大。”
露娜笑了笑，而後指向了旁邊的更衣室。
“去那裡面換衣服吧，那裡面也有一雙新的軍靴，你的腳碼我和塞西莉亞確認過，應該錯不了。”
“好的，謝謝長官。”
羅傑用非常誇張的姿勢向露娜敬了一個魯恩軍禮，而後便在後者的白眼中跑去了更衣室。
進了更衣室，羅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的軍官證件翻了出來，那上面寫著“軍情八處，特別行動司副司長，昆汀·扎卡里亞。”
而軍官證的照片上，則是貼著一張羅傑不認識的英俊臉孔。
“軍情八處……特別行動司，這應該就是軍情九處對外的馬甲了吧？”
羅傑立刻明白過來，軍情九處是國家的秘密情報機關，一般的平民甚至軍人對它瞭解都很少，它雖然是獨立的機構，但是對外編制上卻是掛靠在軍情八處的。
這一點就有點像“值夜者”、“代罰者”和“機械之心”都要掛靠在警察廳的下面，且具備比普通警察更高的許可權，這既是為了保密，也是為了不驚擾普通人，防止那些被調查的物件產生警惕心理。
另外，現在的羅傑已經算是明白了，魯恩高層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先前喬治三世晉升“黑皇帝”失敗的背後有羅傑的推波助瀾。
但是考慮到眼下羅傑的實力、在戰爭中所做出的貢獻以及他與兩大正神教會的關係，魯恩高層也不可能報復他，只能用這種賜予軍銜特權的方式對他進行收買，以此來儘量預防他腦子一抽、再次做出什麼對局勢不穩定的事情。
可以說，魯恩的少將軍銜，還是軍情九處的少將軍銜，只要不是某些特別敏感的機要和保密部門，羅傑基本可以在所有的魯恩和海外殖民地橫著走。
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恰如其分，哪怕羅傑遇到事情能和露娜這一王室和軍方的雙重代表多商量商量，那也是好事一樁。
對於這樣的安排，羅傑自然是欣然接受，他也樂得有一重方便自己活動的身份，省得以後多費周折。
很快，他穿好了軍裝和軍靴，同時將自己的衣服和一身的軍火收在了“原動天核”之中。
看著鏡子裡挺拔英武、但是眼神中透出一絲桀驁不馴的自己，羅傑還算滿意。
“雖然有點像個兵痞，但是多少比丘納斯·科爾格正經一點。”
因為羅傑曾經審訊過丘納斯·科爾格，知道許多軍情九處內部的制度和形式規範，所以現在某種意義上羅傑也可以被看做是頂替了他原本的職位。
很快，羅傑抱著軍帽，邁著步子走出了更衣室，而後在外面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也是穿上了一身女制中將軍裝的露娜·奧古斯都。
“喲，還挺帥，走路也挺是那麼回事。”
露娜看到站定在自己面前的羅傑，頗有些意外地評價了一句。
但是隨即她又補充道：
“但是你站定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露出海盜頭子的痞氣……高低收收味，好嗎，扎卡里亞副司長？
“還有，你別忘了等下把容貌換成證件照上的樣子，你現在這張臉太出名了，你懂我意思吧？”
“是~長官。”
羅傑撇了撇嘴，而後重新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姿態和容貌，這才跟著露娜向著向下的金屬樓梯走去。
“喬丹他們已經到了，等下你讓他們把流程走完，等到答辯環節的時候你可以隨意提問。”
露娜一邊說著，一邊“砰”地一聲踏在了鋼板地面上，而後向前走了幾步，推開了一扇沉重的鋼鐵大門。
這房間是一處四周貼滿了海綿的隔音房間，頭頂的煤氣燈非常明亮，而在桌前已經坐著了兩男一女。
那分別是喬丹·菲利普斯、米凱爾·澤克以及愛莉雅·張伯倫。
此時三人都穿著軍情九處的尉官軍裝，其中喬丹的軍銜最高，已經達到了中尉的層次。
見到露娜和羅傑進來，三人同時起立，對著兩位長官問好。
因為是第一次見到羅傑，三人皆是多看了一眼羅傑，但是也僅僅是一眼而已。
透過這一眼，他們確認了三件事，那就是羅傑是一位少將級軍官，手指到手腕的面板偏白、似乎是長期在北大陸從事室內工作，且與露娜之間的關係相當之近、大機率是露娜的嫡系。
這些都是情報人員的基本功，也即是透過最少的觀察發現最多的資訊，除此之外，他們全程低頭、表現得非常恭敬而謙卑。
羅傑明白，這應該是露娜在他們心中積威已深的體現，天知道這位女情報頭子之前在反酷刑訓練的時候對他們進行過什麼非人的折磨。
之後，三人在露娜的引導下，分別進行了述職。
雖然三人成為情報人員的時間不算太久，但是在露娜的大力操練下已經執行了不少任務，當下喬丹剛剛從因蒂斯逃了回來，而米凱爾和愛莉雅則分別在弗薩克和費內波特從事情報聯絡工作。
他們雖然分工不同，但是表現得都非常出色，愛莉雅·張伯倫甚至還在一次清除魯恩軍隊的內鬼行動中提供了關鍵情報、避免了魯恩遭受更大的損失。
之後露娜又重點問了一些問題，三人皆是對答如流，她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羅傑。
“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軍情九處的特別行動司副司長，昆汀·扎卡里亞少將，‘正直惡魔’計劃的方案一開始就是他提出和策劃的，算是幕後者，今天我帶他與你們見一下，也是希望你們雙方能夠就‘正直惡魔’計劃有比較深入的交流。”
聽了露娜的話，三位情報人員立刻對著羅傑問好。
“三位辛苦了。”
羅傑沉聲道，此時他已經改變了自己的講話音色和語氣、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雄厚和莊重：
“首先，喬丹·菲利普斯，我要祝賀你晉升成為了序列8、獲授了中尉軍銜。”
“感謝您，扎卡里亞少將閣下。”
喬丹開口答道，顯得十分鎮定自若。
不得不說，經過因蒂斯那一次事件，他的為人變得老練和沉穩了很多。
“序列8？”
直到這時，米凱爾和愛莉雅才是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喬丹。
他們先前就看到喬丹的軍銜提升了，但是原本他們還以為那是喬丹立了什麼軍功的結果，而現在看來，卻似乎是非凡能力提升的結果。
“等等，按照露娜女士先前的說法，在‘罪犯’途徑晉升成為序列8，應該會變得冷血和失去人性才對，但是剛才我們談話的時候，喬丹卻沒有給我這樣的感覺？”
很快，米凱爾便發現了問題的不對勁，有同樣感受的還有愛莉雅·張伯倫。
因為這三人受到的反誘供和刑訊逼供訓練都是源自於同一個體系，所以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喬丹有明顯的隱藏自己想法的前攝和自我暗示行為，考慮到喬丹原本的性格就是這樣，所以一個有些古怪的猜測出現在了二人的腦海中。
“難不成，喬丹找到了‘折翼天使’魔藥的正確扮演方向？”
霎時間，他們看待喬丹的眼神變得愈發古怪起來。
原本喬丹在加入這個“正直惡魔”計劃的時候，是成績最差、最不被看好的，再加上這個人的性格頗有些木訥，所以當初他透過考核的過程也比愛莉雅和米凱爾漫長了不少。
但是眼下，他卻成為了第一個晉升為序列8、還找到了正確扮演方向的人，這著實有些讓米凱爾和愛莉雅感到有些割裂。
緊接著，他們又聽羅傑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你向我們分享一下你消化序列8魔藥的心路歷程？”
“好的。”
喬丹點了點頭，而後遵循了羅傑的命令、毫無保留地把自己先前給露娜講述過的內容再次講述了一遍。
但是比起上次，他這次又加入了一些自己這段時間對於“折翼天使”魔藥本質的思考和總結，算得上是對於正向扮演守則的一次歸納。
這些資訊聽得米凱爾和愛莉雅皆是陷入了沉思，他們在羅傑的允許下，又問了喬丹一些自己關心的問題、也都得到了對方的一一回答。
“……原來如此。”
米凱爾在搞懂發生了什麼以後、不禁揚起了頭、深吸一口氣、而後長嘆一聲。
喬丹的經歷用一句話總結一下便是，如果想要在“折翼天使”魔藥消化的過程中進行正向扮演，就必須在晉升之前找到一個寄託情感的錨，同時軟化自我的人格、並在後續透過這個錨來拉扯自我、以至於自身不至於墜落入深淵。
相比起序列9的“罪犯”和序列7的“連環殺手”，“折翼天使”會改造人的心靈這一點確實是正向扮演的最大難關、也是這條路上的第一個重大阻礙。
愛莉雅還好一點，但對於當前的米凱爾來說，他的人生已經進入了缺乏寄託的狀態，這讓他對自己的前路感覺到十分彷徨，不知道該如何走下去。
“米凱爾。”
就在他思索之間，卻聽到羅傑呼喚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是，扎卡里亞少將閣下？”
米凱爾回過神來、看向羅傑恭敬點頭。
“聽了喬丹的話，你有什麼想想說的嗎？”
羅傑輕聲開口問道，面色平靜無波。
“這……”
米凱爾愣了愣：
“老實說，扎卡里亞少將閣下，這件事對我觸動很大。”
“展開說說看。”
羅傑雙手交叉、身體前傾、一副饒有興致、洗耳恭聽的姿態。
“在我原本的想象中，非凡者的道路並不是這樣的。”
米凱爾的目光有些呆滯：
“我原本認為，只有最冷靜、最懂得取捨、思考和隨機應變的人才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長久，但是現在看來，我似乎錯了。
“不瞞您說，我現在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怎樣是對，怎樣是錯……我可以試著學習喬丹的思路，但是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種挫敗。
“當然我不是說喬丹的路是錯的，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為習慣……用羅塞爾大帝的話來說，就是路徑依賴。
“我自覺一向是個冷靜理性、殺伐果決的人，這種思想也讓我獲益頗多，但是目前看來，它好像也在阻礙我進一步前進。
“我不知道您是否懂我的意思……畢竟一個人的人格並非是一天兩天產生的，一方面我又要逼迫自己走出自己的舒適區，另一方面我在這世間有沒有什麼可以長期寄託情感的親人，就連大仇也已經報了，這讓我感覺到非常沮喪……好像自己就像一隻沒有寄託的蜉蝣一般。
“或許對您的計劃來說，我已經是一個失敗的案例……或許我應該退出軍情九處？哦……不對，已經成為‘罪犯’的我，或許應該在管控和監視中度過餘生？”
“我當然懂。”
羅傑聞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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