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猛迷迷糊糊有些明白了,旋即他又納悶道,“那、既然咱們還不知道楊禠背後是什麼人,咱們該怎麼開價呢?”
說到這個,裴元也有點小鬱悶。
上次的時候裴元故意把張永即將落馬的事情通知楊禠,可是從後續來看,似乎楊一清和楊廷和都沒什麼特別的舉動。
裴元一時也弄不清楚楊禠背後的到底是哪個。
經歷了“毛紀背刺王華”和“毛澄突襲梁儲”的事情,見識到文官政治的惡劣生態,裴元也不敢大意的胡亂開口,試探其中的派系了。
裴元只能嘆了口氣,“先賣個人情,等以後再兌現吧。”
說完,找補一般說道,“說不定下次就是他們求著我來合作了。”
岑猛默默的應了聲。
等回到了自家留宿的禪院,裴元籌劃了一番措辭,便想安排人去做此事,見只有岑猛在旁,不由有些嗟嘆。
沒想到自己經營日久,仍舊匱乏人才可用。
有心要等陳心堅辦事回來,又不想傷害素來忠心的岑猛,於是便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親自往通政司去一趟。”
岑猛驚訝的問道,“千戶不繼續休養嗎?”
裴元身上的傷勢不輕,但是恢復能力也很強橫,有這幾日的休息,雖然動不了手,但是日常的行止都無礙了。
裴元逞強道,“江彬是吃了虧,沒臉出去,能多拖延一會兒算一會兒。”
“本千戶的實力,只要眼不瞎的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有什麼不好見人的?”
“本千戶還有很多大事要做,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說完,便對岑猛道,“你和我去一趟通政司。這裡留幾個人,慢慢收拾東西,今晚我就回智化寺住了。”
岑猛聞言,連忙安排了下去。
裴元聞了聞,身上還有殘留的藥味和血腥味。
又取鏡自視,好在當初和江彬打鬥的時候都刻意避開的頭臉,除了眼角有些淤青,嘴唇有些破裂,其他倒也還行。
裴元讓人取了熱水,好好擦拭了一番,這才換上乾淨的衣袍,清清爽爽的出了大慈恩寺。
出了寺廟後,裴元難得的違規乘了轎子。
一直到了通政司,裴元才從轎中下來,慣例的拿了一份廢話連天的上奏,大搖大擺的尋上門去。
這次裴元一露臉,不少往來進出通政司衙門的人,立刻都認出了裴元。
作為最近市井熱議的風雲人物,裴元在上次毆打梁次攄後,再次小火了一把。
上次毆打梁次攄的時候,關注此事、明白此事意義的只有那些舉子士人,尋常百姓只是對有人敢打大學士之子的事情,表達出了些許訝異。
這次就不同了。
錦衣衛姦殺平叛猛將的事情,實在太有震撼力了。
特別是還有些見不得這兩家好的勢力,在其中推波助瀾,就連很多尋常百姓都津津樂道,更別說那些同朝為官的文武勳貴了。
此時眾人見到好一條大漢鼻青臉腫的進來,再一瞧他身上的正五品官袍,哪還不清楚此人的身份。
一時間竟到處都是竊竊私語之聲。
裴元大咧咧的將手中一份《整頓市場秩序,健全法規體系:關於舍利、佛牙、佛骨等僧製品的流通管理辦法》遞交上去。
有小吏連忙上前接過,旋即有人很懂事的去通知了左參議魏訥。
魏訥這個左參議都說要做到頭了,也都說要清算了。
但是劉瑾倒了他沒倒,平叛結束了他也沒事,甚至這次原本要劍指劉瑾餘黨的京察結束了,魏訥依然還在左參議的位置堅挺著。
這就很讓人吃驚了。
通政司的左參議並不算個小官,要不是上次京察的陰雲籠罩,大家都不確定魏訥挺不挺得住,順勢晉位右通政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楊禠這樣的過江龍,比起魏訥都未必這麼名正言順。
趕上風口,順風上竄的官員,大家都見得多了,但是經歷了一道道劫數,仍舊挺過來的,這才更讓人不敢小看。
在通政司這樣會看風向的衙門,自然就有不少人開始留心魏訥的事情。
得益於魏訥之前的高調,很多人隨便一打聽,就知道魏訥現在和一個叫做裴元的錦衣衛千戶關係很深。
這次裴元和江彬的大戰一結束,不少人都看到魏訥滿臉是笑,趾高氣昂的樣子。
這會兒看到裴元過來,便有人去通風報信了。
魏訥聽說裴元來了,慌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迎了出來。
裴元示意了下,兩人便一起到了通政司衙門偏僻處的一處座椅坐下。
魏訥先是打量了裴元幾眼,有些激動的問道,“千戶可是好些了?”
裴元很硬氣的回答道,“本來就沒什麼大礙。只是怕江彬臉面不好看,這才多住了幾日。畢竟,江彬現在也算我二哥了,多少得給他點面子。”
裴元和魏訥在邊上說話的時候,不少正在通政司內忙碌著整理卷宗文書的官員,就刻意放輕了動靜,聽著這邊在說什麼。
聽到裴元此話,都忍不住咋舌。
魏訥見眾人都留意著這邊,忍不住低聲道,“看千戶這樣子,想必是從大慈恩寺搬出來了。這裡人多眼雜,要是有什麼吩咐的,不如卑職去智化寺拜會。”
說完,像是解釋一般說道,“之前,在大慈恩寺的時候,不少人都關注那邊,卑職不敢去給千戶添麻煩。”
裴元也低聲道,“無妨的,這次我過來,本就是來釣魚的。”
魏訥的目光動了下,以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個“楊”字。
裴元微微頷首,這時就見楊禠已經從他職房中出來,笑呵呵的說道,“這不是裴千戶嗎?千戶不在大慈恩寺養傷,可是又有什麼要事上奏?”
魏訥隨手將桌上的水漬抹掉,不鹹不淡的說道,“只是些許小事,不勞楊通政親自過問了。”
楊禠笑笑擺手道,“有左參議在這裡,想必是做的妥帖的。”
“楊某也不是為了公事。上次楊某和裴千戶相談甚歡,沒想到再次聽到,就是裴千戶和江彬在大慈恩寺外決鬥的事情。”
“我時常聽說江彬甚為悍勇,是平叛武人第一。”
“沒想到居然會敗於裴賢弟之手,可見世間多有名不副實之輩。倒是裴千戶的武勇,讓楊某大開眼界。”
裴元聽了哈哈笑道,“江彬還是有本事的。再說,裴某也只是逞一逞匹夫之勇,笑到最後的,還是他們那些人。”
魏訥想起剛才裴元所說的“釣魚”二字,立刻很有靈性的輕輕扯了下裴元的袍袖。
裴元這才止住話頭,連忙掃了魏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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