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和中南部地區取得了聯絡,情況非常不容樂觀。活躍在各地的叛軍和海盜,沒有和虞軍發生衝突,直接就帶著城池土地投奔了過去。
我們派過去的招安官員,除了少數僥倖逃過一劫外,大都淪為了他們的投名狀。
從目前的情況判斷,王國中部、北部大部分地區,均已經落入敵軍之手。
南部地區除了少數地區,還有本土勢力趁亂自立外,剩下的區域也都歸於大虞麾下。”
陳初陽的坦誠,讓胡新波一肚子火沒地方發。
早就知道局勢不容樂觀,萬萬沒有想到,能糟糕到這種地步。
這才短短數月功夫,虞軍就收降了他們的大部分疆域。
“你的意思是四分之三個大……安南國,都落入虞軍手中?”
話到了嘴邊,胡新波急忙改了口。
要謀求大虞的諒解,再用大越皇朝,那時就是找死。
手中的本錢,打的所剩無幾,他的底氣也越發不足。
“是的,陛下。”
陳初陽沉聲回答道。
“您還有什麼壞訊息,也一併說吧,朕能夠挺得住。”
胡新波一臉苦澀的說道。
把國家從鼎盛狀態帶入深淵,他已經能夠想象到,史書上會如何評價他。
倘若和大虞談判失敗,不幸遭遇滅國,估摸著連帝王本紀都不會有。
站在大虞的立場上,安南就是一分裂割據政權,妥妥的反賊一枚。
一旦迴歸統一,那麼之前的歷史,就成了地方誌。
“陛下,我們的糧食不多了。
敵軍封鎖了交通要道,禁止一粒糧食流入我們的控制區。
隔壁的宣撫司,也收到了大虞朝廷的警告,派兵封鎖了邊界貿易。
光靠轄區內幾個州府的民眾,很難養活大軍。”
戶部尚書阮新傑的話說完,大殿內一片死寂。
為了養活軍隊和官僚隊伍,他們已經在控制區內窮兵黷武。
怎奈這些山地省中,還有大大小小若干土司。
和平年代,這些土司都不怎麼老實,何況是現在這種時候。
給面子的土司寨子,還象徵性給他們繳納一筆賦稅。
不給面子的,直接派兵趕人。
幾度想要出兵征討,考慮成本和收益不成正比,最終選擇放棄。
“向隔壁的老窩宣慰司發出警告,如果他們敢封鎖商道,老子就拖著他們一起下地獄。
派人聯絡緬甸王,告訴他吞併車裡宣慰司、孟養宣慰司等地區的事發了。
大虞今天能覆滅我們,明天就不會放過他。
要麼和我們聯手,一起把虞軍趕出去。
要麼大家一起洗乾淨脖子,等著敵人動刀子!”
胡新波近乎咆哮的怒吼道。
儘管他知道,自家全盛時期都幹不過大虞,再添上一個緬甸王國一樣不起作用。
可生死關頭,他還是想放手一搏。
即便想透過談判,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手中的籌碼依舊是越多越好。
“陛下,這恐怕會適得其反。
我們和老窩宣慰司之間的關係,一直都非常糟糕。
先帝朝時期,就先後爆發了三次衝突,均以我國大勝而結束。
在這期間,侵吞了不少當地土司的地盤,雙方早就勢如水火。
在我們強盛的時候,他們不敢鬧騰,現在就不一樣了。
倘若再刺激一下,搞不好他們會和大虞一起出兵,前後夾擊我們。
緬甸王國那邊,多半也指望不上。
他們就是一群膽小鬼,根本沒有膽子挑戰大虞。”
阮新傑當場破滅了胡新波的幻想。
放以往的時候,哪怕明知道老大決策錯誤,他們也要顧全其面子,只會委婉的反對。
可是隨著戰場局勢的持續惡化,發起這場戰爭的胡新波,早就成了無數安南人心目中的罪人。
在安南內部,甚至生出了廢除胡新波,向大虞請罪的呼聲。
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員,現在看胡新波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如果不是擔心擅自更換國王,可能引發內戰,大家早就行動了。
平日裡交流的時候,也沒了往日的尊敬。
“罷了!”
“既然找不到援兵,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
胡新波心力交瘁的話,為這場不歡而散的交流,畫上了一個句號。
……
漢水侯府。
“聖旨到!”
宦官的聲音響起,早有準備的侯府,此時已經大開中門,設好了香案。
只見李牧身著官服,帶著一家老小,來到開闊地帶恭迎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漢水侯忠公體國……”
一系列的誇讚之詞,李牧直接略過,他只知道自己的苦心謀劃成功了。
這一天來的之快,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就彷彿皇帝和百官怕他推辭不受,還許諾了一堆額外條件。
不光讓出任安南都護,世代鎮南安南地區,還把三宣六慰也劃了過來。
儘管大虞對這些地區,都只是名義上的統治。
每年除了象徵性收取賦稅、徵發徭役外,對當地的具體事務,朝廷從不干涉。
可在法理上,這些地區依舊屬於大虞的疆域。
有了朝廷的授權,他就能名正言順的插手這些地區。
最關鍵的是兩廣總督之位,並沒有被立即撤銷,而是允許他幹滿一任。
至於承諾的錢糧補貼,李牧直接選擇了無視。
以朝廷的屎尿性,這些承諾頂多前幾年能兌現,後面財政一困難,就成了空頭支票。
“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雙手舉過頭頂接下聖旨,隨即起身放在香案上。
“蘇公公,臨行之前,陛下可有交代?”
走完了全部流程,李牧開口詢問道。
眼前這位傳旨的宦官,一直跟在永寧帝身邊伺候。
這次把他派了出來,明顯不是單純為了宣旨。
“侯爺,陛下說國事艱難,這次委屈您了。
有什麼需要,您儘管開口,能辦的肯定給您辦!”
蘇浩宇嚴肅的回答道。
時代不一樣,看待問題的眼光也不一樣。
在滿朝文武眼中,安南就是比廣西更偏僻的蠻荒之地。
讓意氣風發的當朝侯爺,鎮守這種鬼地方,那就相當於發配。
朝廷懲處犯人,死刑之下最嚴苛的懲罰,就是流放嶺南。
從地圖上看,安南最靠近廣西的疆域恰好屬於嶺南,更多的疆域還在嶺南以南。
如此安排有功之臣,明視訊記憶體在故意打壓的意思。
如果不能讓李牧心甘情願的接旨,事情傳了出去,那就是朝廷薄待功臣。
“陛下言重了。
為國效力,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昔日黔國公能為了江山社稷,放棄了京中的舒適生活,本侯自然也可以。
勞煩公公轉告陛下,南疆之事交給本侯,定不會讓他失望。
只是安南地區局勢複雜,當地民心未穩,暫時不宜徵召本地青壯入伍。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兩廣之兵協防。
一應軍費開銷,都護府無力籌集,需要兩廣協餉。
為平衡人口結構,臣提議把部分兩广部隊,劃入安南都護府。
遷徙一批軍戶過來定居,就地屯田以減少財政開銷。”
李牧當即回應道。
“侯爺放心,此事我定當如實轉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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