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你們主要任務是維護地方穩定,在地方上推廣漢化。為了減少施政壓力,本侯會簡化稅種。
廢除那些雜七雜八的稅款,普通百姓只需承擔:丁稅和農業稅。
當年大軍撤離時,在安南留下了許多遺民,你們要負責核實。
考核標準非常簡單,必須學會大虞語言,祖上來自大虞,同叛逆安南王做出切割。
凡我大虞子民,每人發放五畝口糧田,免除丁稅和農業稅。
未來安南都護府,徵稅模式將從直接稅改為間接稅,納稅主體不再是農民。”
李牧的解釋,聽的眾人是一頭霧水,大家只記住了口糧田和虞人免稅。
“侯爺,萬萬不可呀!”
“按照這種做法,要不了幾年,全安南都是我大虞子民。
到時候沒人交稅,光靠其他收入,怕是難以維繫開銷!”
眾人急忙勸阻道。
免稅看似是一件好事,但凡事都有度。
對一個政權來說,首先要做的是生存下去,這就需要錢糧來維繫。
什麼直接稅變間接稅,他們不清楚,但不徵農業稅、丁稅,他們還是聽明白了的。
事實上,李牧也不想搞這麼激進。
怎奈安南的情況特殊,軍功田免稅這是事先承諾好的,肯定不會反悔。
剩下的安南百姓,多是一些老弱婦孺,青壯勞動力極為有限。
要想迅速同化他們,光靠威逼不行,主要還是要靠利誘,讓大家看到歸順大虞的好處。
在這種背景下,讓一群生產力有限的老弱婦孺成為納稅主體,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從國內的引進移民,基本上都是一窮二白的主,短時間內無力承擔納稅重任。
在這種背景下,向底層百姓徵稅,搞不好徵收起來的稅款還趕不上徵稅成本。
何況人性經不起考驗,給了駐村士兵徵稅權,就少不了有人在下面作威作福。
在監管缺失的情況下,很容易讓現在的大好局面毀於一旦。
索性就乾脆點兒,只要大家肯加入大虞的懷抱,那麼就對農民免徵了。
原本出自土地上的稅款,全部分攤到鹽、鐵、酒、茶、糧食交易等商業稅中。
同樣是在徵稅,沒有直接從百姓手中要錢,官府和百姓之間的矛盾也就不復存在。
“全成了我大虞子民更好,這就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至於稅收改革的問題,其實也是不得不為之。
按照大虞律,有地納稅的丁戶,才需要繳納丁稅。
100畝土地到300畝,視為中丁,徵收丁稅7錢。
300畝耕地以上,視為上丁,徵收丁稅1兩。
安南地區剛剛被犁了一遍,你們又清洗了一遍。
民間的土地,全部被收歸了國有,別告訴我還漏網之魚。
其他各項稅收併入農業稅,最高不超過三十稅一。
安南兩百餘萬舊民,能夠徵收起來的稅款,頂多也就十幾萬兩。
為了鎮守這點兒稅款,要動員數萬稅丁,完全得不償失。
索性就放下這筆收入,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李牧當即算起了經濟賬。
丟擲地方上的各種攤派,大虞朝官方正稅,可以說是歷代王朝之最。
按照大虞律,想要在安南征稅,那就是一個笑話。
都護府想要運轉下去,那就必須進行稅制改革。
相比大虞朝,安南的最大好處就是沒有既得利益集團。
跟著李牧混的功勳集團,尚未紮根地方,大家都沒有插手商業。
沒有利益糾葛,自然不會反對稅制改革。
商稅、關稅、礦稅、鑄幣稅,隨便怎麼收都行,大家的關注點全在土地上。
只要把承諾的軍功田,給大家兌現了,那就是好老大。
“侯爺,稅收怎麼會這麼少?
末將記得,所有男丁都要繳納丁稅,其他各項稅收也遠超三十稅一。
如果朝廷的稅收這麼低廉,也不會有那麼多人造反!”
孔玉堂的問話,代表了一眾將領的心聲。
因為生活在社會底層,他們非常清楚官府的盤剝有多嚴重。
突然一天,有人告訴他朝廷的稅收其實很低,其他都是地方上層層加碼出來的。
正常人的反應,都是難以置信。
“稅收本來就是這麼多,至於你們多交的,要麼是替別人承擔了納稅義務,要麼就是餵了地方衙門。
你們應該知道,衙門中的三班六房,大部分人都是沒有編制的。
縣太爺府中的一眾僕人、師爺,也是需要花錢的,更不用說花錢打點上頭。
這些開銷,不可能憑空變出來,所以負擔就落到了你們頭上。
如此卑劣的行為,本侯不屑於為之!”
李牧解釋完後,在眾人心目中,他的形象越發光輝起來。
“侯爺英明!”
仔細算完經濟賬後,原本堅持的一眾將領,瞬間沒了興趣。
十幾萬兩的稅款,都不一定能夠覆蓋徵稅成本,折騰這點兒錢完全沒有意義。
這一刻,他們突然明白,為何大虞朝廷經常缺錢了。
按照這種徵稅模式,經濟落後的偏遠省份,財政不出現虧空才怪。
即便是富裕的江南地區,也徵收不了多少稅。
與其苦哈哈的徵收直接稅,不如去搗鼓間接稅,來得更加實在。
“別說這些廢話了,新政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本侯已經替你們減輕了工作任務,後續如果還做不好,那就要問責到個人了。
誰惹出了麻煩,誰負責善後。
本侯要一個安定繁榮的安南,以便接收更多的移民。
安南的土地有多肥沃,你們是見識過的。
若是全部開發出來,養活千萬人口不成問題。
然後這只是一部分,西邊的三宣六慰,南邊的一眾土著小國,都是我們未來的目標。
安南都護府重點在“安定南方”,而不是單純只安南國這彈丸之地。
天下尚未太平,遠沒有到馬放南山的時候,本侯不希望有人掉隊!”
李牧再次畫餅道。
官僚隊伍不能閒下來,軍中將領同樣不能喪失奮鬥目標。
都護府這種機構,本身就是為擴張設立的。
以漢唐為例,都護府一直都在對外擴張的最前線。
官軍自帶乾糧上戰場,還能夠那麼能打,主要是朝廷懂得分享利益。
相比現在來說,古代的軍功封賞,那才叫大方。
斬殺敵軍首級,朝廷賞賜的土地,都是以頃為單位。
在這一制度下,漢唐才能迅速對外擴張,打出萬里山河。
隨著文官集團的崛起,分蛋糕的人群數量不斷增加,利益就漸漸不夠分了。
沒有話語權的基層官兵,成為了最大受害者,率先被踢下桌子。
士卒參戰的收益降低了,作戰積極性也隨之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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