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這些人,就是一個巨大隱患。
萬一未來這些人中有人再次造反,做出這個決策的官員,就要承擔政治責任。
輕則丟官去職,重則腦袋搬家。
全部處決掉,又不符合儒家的仁治思想。
下令流放充軍,必然會死傷慘重,又要遭到那群衛道士的口誅筆伐。
反正無論怎麼處理,都會給自己留下巨大隱患。
換個弱勢的君主,大家直接把難題往皇上身上一推,就算是完事。
遇上天元帝,麻煩無法往上推,那就只能自己接著。
文官們不願意承擔責任,乾脆就先拖著。
人在戰俘營中關著,發生了意外,也是看守將領的責任。
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再介入處理,隨便找個理由就糊弄了過去。
未來史書上記載的戰俘死亡原因,要麼是武將貪腐,要麼是瘟疫肆虐。
不過文官們的算盤能不能如願,還是要看朝廷的博弈情況。
明知道要背黑鍋,武將們也不是傻子。
連李牧都知道催促,其他將領想來也不會閒著。
……
皇宮中。
“陛下,宋閣老剛剛走了!”
收到這個訊息,天元帝手中的羹湯,直接灑落了一地。
“這就走了!”
在很多人眼中,宋海東這位首輔,就是一個老好人、糊牆匠。
可對天元帝來說,這位糊牆匠還有更重要的意義,維護朝堂上的平衡穩定。
平常時期,宋閣老的存在感不高。
一旦遇到大變故,他總是能夠頂上去,把局勢迅速穩定下來。
天元帝推行的一系列的改革失敗,沒有惹出大亂子,宋閣老在其中是出了大力的。
“宋閣老一生,為我大虞立下了汗馬功勞,身後事不能馬虎。
傳旨,擬定諡號“文定”。
賜白銀千兩,布百匹,谷三千斛……
告訴百官,停朝一日。
光恩,你替朕走一趟,為宋閣老弔祭。”
天元帝略顯疲憊的說道。
對待死人,他一直都很大方。
甭管是之前意外亡故的王公貴族,還是猝於任上的宋閣老,他都給予了哀榮。
或許存在做戲的成分,但政壇本來就是一個大舞臺。
沒人在乎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能夠一直演下去,假的也能夠成為真的。
首輔死了,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朝中局勢,必然發生變化。
前面王閣老走了,現在宋閣老也走了,內閣就剩下三位閣臣,進新人是必須的。
每一次入閣之爭,都是大虞黨爭的巔峰擂臺。
有資格參與角逐的文官,都會傾盡全力。
誰勝誰負,天元帝並不在乎。
作為仲裁者,他只需要朝堂保持平衡。
現在的局面非常糟糕,缺少了宋閣老居中調和,接下來的黨爭勢必更加激烈。
偏偏他這個皇帝的身體不好,沒有那麼多精力處理朝政,平衡黨爭。
“遵旨!”
“皇上,您要保重身體啊!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就交給百官處理吧!”
左光恩憂心忡忡的說道。
皇帝身體不好,能夠瞞過外面的百官,卻無法避諱他們這些身邊人。
看著天元帝疼痛難忍,他是真的擔心。
“放心好了,等這些煩心事處理完,朕就會靜養。”
類似的話,天元帝說過不只一次。
可惜大虞朝的破事,就從來沒有停止過。
這邊還沒處理好,那邊又鬧出了新亂子。
大臣們看起來還不錯,但那是建立在權力互相制衡的前提下。
一旦權力失衡,下面的人還有沒有這麼聽話,那就很難說了。
……
龐府。
“閣老,剛剛收到訊息,宋公卒了!”
聽到這個訊息,龐亨升當場就呆住了。
“什麼,宋海東死了?”
壓在身上的大山一下子沒了,龐亨升沒有感到欣喜,反而是一陣悲涼。
相比死去的宋閣老,他也沒年輕多少。
老對頭先走一步,同樣是在告訴他,自己老了。
“吩咐下人準備一下,老夫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龐亨升嘆息一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