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
辰時初刻(早起七點後)
皇宮南門,
宣德門宮牆上的旗幟和河邊垂下的柳枝,一起隨著晨風輕輕擺動。
宮門外,
寬闊的空地上人馬攢動。
其中有幾名披甲執銳的宮中金甲禁衛,有穿著新衣抱著樂器的鈞容直(軍樂團),還有負責舉各種功名牌的禁軍。
最多的當屬穿著新衣鬢邊簪花的今科進士、他們身邊的坐騎還有坐騎跟前,負責牽馬的軍卒。
離著鈞容直最近的,乃是三匹神俊異常的馬兒。
這時,
‘唏律律——’
其中一匹體格神俊,且眼睛明亮的黑色馬兒朝前嘶鳴著點頭。
嘶鳴的物件,正是三匹中最高大的,皮毛油光水滑的白色龍駒。
站在黑色馬兒跟前的健壯親隨,趕忙摸著馬兒的脖頸安撫著。
黑色的馬兒想要繼續嘶鳴的時候,前面額頭戴著長條金鑲玉馬飾牌的白色龍駒,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黑色的馬兒便安靜了下來。
宣德門下,
皇帝身邊的大內官帶著一眾宮人站在門外。
他們前面乃是當今太子趙枋。
趙枋看著眼前戴著烏紗帽,帽邊簪著宮花,一身大紅錦袍的徐載靖,笑著點頭:“靖哥兒,今日你這身打扮好看!瞧著,約莫有孤七八分的風采!”
徐載靖笑著拱手:“多謝殿下誇獎。”
趙枋笑著伸手拍了拍徐載靖的胳膊。
隨後,趙枋又朝一旁走了兩步,和今科真正的榜眼說了幾句話。
最後,趙枋看了看略有些拘謹的長柏,幫長柏正了正帽邊的宮花。
“好!三位,啟程吧!”
趙枋笑道。
“是,殿下。”
三人拱手一禮後,轉身朝自己的坐騎走去。
穿過人馬,徐載靖走到了最前面的龍駒身邊。
動作瀟灑的踩鐙上馬後,一旁的阿蘭趕忙幫著徐載靖整理了一下狀元袍。
稍待片刻,等所有人都上了馬,大內官高聲喊道:“起樂!”
大內官聲音傳來,鈞容直的開始奏樂。
“啟程!”
“當!”一聲鑼響。
隊伍最前面騎馬的金甲禁衛馭馬動了起來。
進士們騎的馬兒,今日也是盛裝打扮,馬兒兩側鞍韉下的障泥,也都是錦緞製成的。
不僅如此,錦緞製成的障泥還特意做的很長,將整個馬屁股都蓋住了,一直垂到馬兒腹部。
蓋住的原因是,馬屁股後面都帶著馬糞袋。
省的進士們騎馬經過,結果街上留下一路的馬糞。
整個隊伍緩緩跟上。
徐載靖騎馬走在眾進士最前面,身後是榜眼和探花長柏,兩人身後則是四馬並行的其他進士們。
馭馬過了宮城護城河上的大橋後,徐載靖這才發現,御街兩邊的路上、樓上、房頂,此時都已經站滿了圍觀的人。
看到徐載靖等人過來,御街邊的百姓們瞬間沸騰起來。
不少人朝著徐載靖等招手歡呼。
“來了!狀元郎和進士們過來了!”
“狀元郎!”
“狀元相公!”
“進士郎!”
等等喊聲不絕於耳。
人群外在御街一側負責維持秩序的,乃是汴京禁軍以及街道司的軍卒。
這些如狼似虎的軍士,手持水火棍、皮鞭等物件站在那裡,街邊圍觀的人們,無人敢越過他們身邊湊近進士。
徐載靖等人騎在馬上視野頗高。
每當徐載靖看到聽到周圍百姓們的恭賀的話語,徐載靖都會拱手點頭致意。
“哇!狀元郎的坐騎可真高!”
“探花郎的馬兒也不低呀!”
進士人群中,位置靠前的顧廷燁,看著走在前面的同窗,有些羨慕的嘆了口氣。
“唉!要是我再努力點,說不定領頭的就是我了!”
從宣德門啟程,沿著御道一路南去。
以徐載靖的視角看去,除了人還是人,似乎今天整個汴京的人都到了御街旁。
一路笑著拱手點頭,徐載靖感覺自己的臉頰都有些發酸了。
“當!”
前方又是一聲鑼響。
徐載靖放眼看去,發現隊伍已經到了寬寬的運河河邊。
不遠處便是一座精美石橋。
石橋橋面很寬,橫跨運河河面的。
此處便是京中著名一景——州橋明月。
這座精美寬大的石橋,好巧不巧,幾乎是在整個汴京城的正中位置,乃是汴京最最繁華的幾個位置之一。
每當月圓時分,便有不少百姓路人來到高高的橋面上賞月看河,順便品嚐周遭的各色小食。
今日橋邊的各色攤販已經被提前通知暫避,便是四匹馬並行,也是能過去的。
如此繁華的地方,相較別處自然不同:運河兩邊是遍佈各色的三層木樓,其中有酒樓正店,也有青樓楚館。
有的木樓基座就有半層樓高,說是三層,實則差不多四層。
此時街道兩邊,樓下以及樓上每一層都站滿了人。
其中有男有女,動作卻很是一致:朝著徐載靖等人擺手歡呼尖叫。
“啊——”
“為首的公子好英俊啊!”
“狀元相公,看這裡!”
“狀元郎,好風采!”
“諸位真乃我朝好男兒!”
“狀元郎,你讀書有什麼訣竅嗎?”
“進士郎,奴奴去你家做妾可好?”
“諸位,有空來我家喝酒吟詩!”
也不怪周圍的百姓們這麼熱情,就在徐載靖等人抵達之前,便有一陣低聲驚呼從人群中發出。
驚呼的原因就是,有人高喊著說,這跨馬遊街的進士隊伍中,第一甲的狀元和探花,兩位進士此時居然還未婚配!
這一下子讓圍觀眾人有了想法。
尤其是街道兩旁青樓楚館中的女樂們。
來到大橋附近,周圍木樓上的人們乃是居高臨下。
很快,
兩邊的木樓上,便有各色物件朝隊伍扔來。
有人扔的是荷包,有人扔的是團扇,還有各種彩繡的鞠球、各種塞著紙條的布偶。
有人忘記準備,便摘下身邊的幾朵鮮花,用手裡的帕子裹住後,奮力朝著跨馬遊街的隊伍扔去。
有的東西被人接住,但更多的是掉落在了地上。
有些飛在空中的帕子手絹散開,其中的花瓣花朵紛紛掉落。
又是因為從二樓三樓等高處扔下來的,於是,帕子和花瓣一起飄散在了空中。
如同是下了一場花瓣帕子組成的雨。
走在最前面的徐載靖,更是成了‘重點襲擊’目標。
所以,
當徐載靖馭馬上橋的時候,人馬身上已經落了不少的花瓣。
身後的同年們,大多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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