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75章 逆火之舟

然而很快,又有一人道出一個在眾人聽來相對合理、甚至是非常合理的猜測:“難道竟是渭水那裡風向變了?魏寇亦有精於風水數術之士,料到風向會變不成?”“就如當年赤壁之戰,周公瑾料到西北風會變成東南風?!”

劉禪再次皺眉,扭頭回望,這次總算是找到說話的人是誰了。

侍郎陳祗,司徒許靖遠親,歷史線上是阿斗後期的寵臣,官至尚書令,支援過姜維北伐。

其人頗好數術,據說天文歷算、蓍龜占卜,以及五行推運、風水堪輿之類的旁門左道皆有涉獵。

“朕素聞奉宗(陳祗)亦頗善數術,不如給朕算一算,這渭水上的西北風會持續多久?”

那身形外貌頗為雄壯的青年臉色頓時一滯,片刻後作揖訥訥道:

“陛下,臣數術不精,不能測知風向變化,只是心驚於魏寇軍中竟有此等人物。”

劉禪一時無力吐槽,這些神神怪怪的旁門左道在這年頭是真有人信。

也是,靖康恥為什麼恥?開封城何以陷落?

那宋欽宗竟聽信江湖術士撒豆成兵之術!召喚六甲神兵開城迎敵,把金軍放進了開封!也不知金軍成功進城那一刻到底懵不懵。

趙廣皺眉不已,顯然對亭下這些學究天人、通古博今的文人們無可奈何,最後鼻噴一氣:“張郃苦心孤詣設此火攻之策,不知費了多大氣力,冒了多大風險。

“若其人果真因數術之士占卜渭水風向會於此時變化,於是冒險趁夜而來,那我大漢收復河山、廓清寰宇之日已是屈指可待了!”

亭中眾人年歲、資歷、甚至部分人官位都比趙廣高上不少,此刻如何聽不出趙廣揶揄的意思?一時皺眉白眼不已,似乎想說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然而終究不敢在天威日隆的大漢天子跟前,對這位新晉的龍驤中郎說三道四、言語相譏。

“趙中郎的意思,魏寇準備了鼓風之物?”陳祗恍然大悟,能預測風向的奇人何其罕見,魏寇軍中怎會剛好就有一人?“自然如此。”趙廣頷首。

一眾臣僚頓時左顧右盼,議論紛紛。

劉禪也不在意趙廣與亭下臣僚發生的小插曲,只將目光一直放在渭水戰場上。

到了此時,大漢橫江的幾十艘船隻上,火勢終於小了下來。

稍頃,大火徹底熄滅。

應是膏油等燃火之物已經燒盡。

“陛下,何以我大漢舟船上的火全部熄滅?”陳祗驚愕相問,“難道是被魏寇搶船撲滅?”

眾人再次一驚。

趙廣聽著眾人議論,再次出言:

“諸位難道還看不出來,魏寇船上皆是草人?”

都是草人?部分人為之愕然。

協助虎賁中郎將管理虎賁檔案的節從侍郎則是眼前一亮,建策提議:

“龍驤中郎是說,魏寇那火船上都是草人?

“既如此,何不速命我大漢將士乘舟將那草人掀入渭水?“如此,豈不輕易就能將那大火撲滅?”

聞聽此策,亭下不少人思索片刻後紛紛附議,還有人問,是不是宗預與守橋將士們沒有做好準備。

劉禪不由看向那位節從侍郎,神色誠懇認真:“李節從,朕賜你一套盆領鎧,一套鎖子甲,你可即刻馳馬下塬,請右中郎將分你鉤拒、長斧,載你去滅火。

“若能搶在敵船火勢變小前,成功挑走幾個草人,必能激烈軍心,滅賊士氣。

“朕以先登之功賞你,錢百萬,錦百匹,並擢你為虎賁中郎,你意下如何?”

如此賞格,不可謂不重,木亭的外圍,不少僚屬吏員有些羨慕地看向那李節從。

那李節從望著渭水上的大火,思索片刻後竟毅然拱手:“臣唯陛下之命是從!”

言罷轉身而去。

走了好幾步後又轉過身來:“敢問陛下,臣當去何處領鎖子甲與盆領鎧?”

劉禪感到一陣窒息。

趙廣已是無奈至極:“李節從,你可曾烤過火?如此滔天大火,你竟真覺得可以乘船靠近?

“若陛下真賜你一套鎧甲讓你前去,你到了水上被熱浪一灼,可還有臉回來?怕是要以身殉國,好讓陛下落一個刻薄的罵名吧!”

那李節從登時扭頭望向渭水上的大火,緊接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悻悻地回到木亭某個犄角旮旯再也不說話了。

其他臣僚也是一時皆靜,木亭周圍總算有片刻安寧。

劉禪靜靜北望,到了此刻,大漢的火船已全部熄滅。

在曹魏火船的映照下,因悶燒而冒出的滾滾濃煙開始籠罩渭水江面,並順著東南風向渭水上游捲去。

魏軍縱有鼓風機,也都布在了木筏後面,此刻也就使得筏前草人燃燒的產生火舌,與大漢舟船悶燒產生的濃煙稍稍東卷些許。

大漢舟船悶燒產生的滾滾濃煙,此刻因自然而生的東南風與鼓動而生的西北風對沖,先是卷向高空,最後又在東南微風的作用下繼續向渭水上游席捲而去。

煙霧極濃極厚,與先前明火燃燒之時產生的煙霧相比,其勢厚重絕不止三五倍之數,駭人至極,

黑色的,黃色的,甚至還有藍色的,這黃藍之煙,自然是硫黃充分或不充分燃燒時產生。

有毒。

今日守橋及守船之人,皆已用溼布包以炭粉,裹住口鼻,也算是簡易的活性炭防毒防煙面罩了。

渭水北岸。

回到中軍指揮將士加速填壕,猛攻蜀寇的牛金愕然發現,眼前蜀寇雖被緩緩打退,難以阻止大魏破壞營寨外圍的工事,但似乎並未因渭水上的大火而士氣崩潰。

“偏將軍,浮橋那裡會不會出什麼問題了?”文欽看著渭水上空熊烈的火光,神情恍惚不定。

“你聞到了嗎?”牛金問道。

文欽:“什麼?”

牛金使勁嗅了嗅:“臭味,好像是硫黃。”

文欽不解道:“偏將軍,木筏上的草人不是灌有硫黃?現在又是東南風,有硫黃味不是很正常?”

牛金思索片刻,再次打馬朝渭水河畔走去,文欽跟上。

片刻後,到了視野開闊處,只見漢軍那幾十艘木船上的大火,竟不知何時全部滅了!此刻正不斷冒出滾滾濃煙!“偏將軍,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過去這麼久了,蜀寇那幾十艘船還完好無損?!”

牛金驚愕莫名:“按理不該啊,難道說蜀寇已知曉我大魏會以火船來襲,所以早早給船隻做了防火?!”

事實上,為了讓滿載燃火之物的木筏不在燃料全部燒光前沉沒,大魏對木筏也做了防火,主要是以溼泥包裹筏身,延緩木筏沉沒的速度。

文欽倒吸一氣,高聲道:“偏將軍,縱是蜀寇木船做了防火也無妨!

“他們船也不多,只有這一道防線!咱們後面還有七八艘木筏!溼泥只能延緩木船起火的速度,不能完全防火!“待這批木船一沉,蜀寇面對我大魏後續火船必將無計可施!”

說到此處,其人復又橫槊直指漢軍營寨:“難怪蜀寇士氣不潰,必是以為能保浮橋萬全!”

就在此時,魏軍一艘木筏緩緩沉入水中。

擠在後面的一艘木筏很快便與蜀軍木船相撞,再次燃起了大火。

由於鼓風機及時移到後續木筏之上,此筏火勢卻是比先前更加迅猛激烈,直接燒到了蜀寇木船之上。

牛金再次點點頭。

確實未曾料想,蜀寇竟能未雨綢繆給浮橋做了些防火措施,但也僅此而已了,區區幾十艘木船罷了。

突然,一親兵奔來。

“牛將軍,蜀寨北圍壕溝已填完!夏侯護軍正率軍拔蜀寇鹿角!”

牛金聞言一喜,扭頭朝漢軍營寨望去,果然發現一直堅守外圍工事的漢軍變少了。

方才毌丘儉已派人跟他分析過,蜀寇故意放縱夏侯儒填壕,大概是想從夏侯儒那裡尋求突破口。

只待夏侯儒將北圍鹿角一拔,估計就會舉軍從北圍殺出,打夏侯儒一個措手不及。

“走!命我部精銳再養精蓄銳兩三刻鐘,準備去北圍破敵!”牛金再次望了一眼渭水上的熊熊大火與滾滾濃煙,最後勒馬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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