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189章 勢使之然也

半刻鐘後。

馳馬去追大漢鎮東的城門督,勒馬回到了魏興城下。

“人呢?!”城樓之上,魏興太守申儀看著隻身回返的城門督,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眉頭緊皺。

而申儀話音未落,城下那名驚慌失措的城門督,便已在馬背上仰頭奮聲道:

“將軍,那個…那個漢鎮東他根本就是油鹽不進,我怎麼請他,他都不肯回來!”

申儀聞之整個人猛地一滯,緊接著心亂如麻,凝眸看向山霧思索了片刻後才想到了什麼,喝問道:“他對你說了什麼?!”

問完之後,又有些氣惱。

很顯然了,那個蜀漢鎮東,擺明了就是想以此拿捏他,非要他這個魏興太守親自出迎不可。

“他…他一言不發!”

“只自顧自往吳軍南營去了!”

那城門督如實答來,只覺被打了一巴掌的左臉越發火辣,心底也越發忐忑起來。

“廢物!”申儀愣了片刻,其後大怒而斥。

城門督聞此,著實有些委屈。

這能怪他嗎?城門怎麼可能說開就開?!申儀身側,其女婿已經明白了鄧芝的套路,此刻看著老丈人慍怒的樣子,登時罵罵咧咧:“舅父,那鄧芝好大的架子!

“如今分明是劉禪與孫權都想要舅父這座魏興城!“漢、吳相爭,就連魏廷也要爭取舅父支援,舅父奇貨可居,自當待價而沽!

“再則,吳人先至,蜀人後至,先至的吳人待舅父以禮,後至的蜀人反倒想把舅父捏圓搓扁,未免太過猖狂,欺人太甚!”

言及此處,申儀之婿冷哼一聲。

“依小婿之見,那鄧芝想走任他走便是!“說什麼漢軍至輒滅身矣,小婿就不信了,區區蜀國,還真有天大本事把我們滅了不成!”

申儀之婿喊得是慷慨激烈,城頭上的守軍卻是盡皆側目。

大將軍曹真,右將軍張郃全都死了,就在魏興郡的隔壁,僅用了十六日便斬首孟達的驃騎將軍司馬懿也大敗而還。

他們的太守,比司馬懿、比張郃、曹真如何?他們這些小魚小蝦,比曹真、張郃、司馬懿所統部曲又如何?

申儀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冷靜,瞪了其婿一眼:“說這些慪氣話有什麼用?

“兵法雲,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也。

“倘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此城守住,落些臉面又能如何?

“臉面重要,還是魏興八千將士性命重要?”

申儀對自己的成分是很清楚的。

十年前他就在漢魏間反覆橫跳。

孟達欲叛魏歸漢之際,他先是檢舉揭發。

在漢軍發援時,又橫絕道路,阻止漢軍東救。

如今鄧芝孤身而至,示以降路,他要再不抓住這個機會待價而沽,等將來蜀漢兵臨城下,那他就只能當大魏忠臣了。

何必把路走絕?

一念至此,他又對著被他罵得有些愣神的女婿冷哼一聲:“你別看蜀吳相爭,就以為我們真就能待價而沽,高枕無憂了。

“諸葛瑾、步騭至此,而孫權、陸遜未至。

“說明孫權、陸遜,此刻仍在襄樊與大司馬對峙。

“局勢有兩種走向。

“一個是大司馬敗走。

“如此,則吳國之勢大矣。

“吳國勢大,則吳軍必溯漢水而上,蜀國也不可能放棄魏興,必將兵臨城下,與吳相爭。

“萬一蜀國贏了,你認為那鄧芝說的話會是放屁?”

“而一旦大司馬曹休贏了,諸葛瑾、步騭歸路斷絕,吳國未必不會放棄魏興,許之蜀漢。

“吳、蜀併力攻城,且不說我們能不能守住,便是守住,我們能從魏廷那裡得到什麼?”

夾在漢、吳、魏三地交界處的東三郡,雖說屬魏,事實上是相對獨立的王國,權力相當之大。

當然了,權力大的同時,也就註定了爹不疼娘不愛,既得不到朝廷給的好處,還得遣子為質,並不時向魏廷上貢少許賦稅,以示忠誠。

這也就是為何吳、漢此時都來爭取魏興郡的原因了。

這是可以不動干戈,僅靠圍城百日就能取下的要地。

城頭之上,申儀點了二十餘名親衛,對著女婿吩咐了幾句,便往城下走去。

其婿蒯徹看著老丈人的背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突然面露警惕大喝一聲:“舅父且待!”

申儀停住腳步,皺眉不已。

蒯徹幾步下樓,走到丈人身側:“舅父,萬一這是那鄧芝的陰謀詭計,把舅父騙到城外,再把舅父給捆了,當如何是好?!”

申儀聞此,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其婿一眼:“漢軍未至,鄧芝孤身前來。

“縱使他與吳人把我給捆了,於蜀漢有何益處?“為吳人徒作嫁衣嗎?”

言罷,申儀扭身便走。

別看現在城中守將守卒對鄧芝的威脅之語表現得多憤慨。

一旦到了生死關頭,誰知道這些人會做什麼?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在得知漢軍大敗司馬懿,全據關中,還都長安的訊息後,魏興守將守卒私底下討論得最多的就是:蜀漢會不會趁勢東進?

誰不怕?十年前,劉備奪下漢中之後,劉封、孟達二將,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下了東三郡。

何也?

勢使之然也。

軍心士氣沒了,什麼都白搭。

雖說魏興一郡,絕大多數文武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到了現在對他也算得上忠心耿耿。

但真到了生死攸關之時,這些人能有多可靠?孟達被外甥出賣以致斬首,難道不是前車之鑑?

城門開啟。

二十餘騎奔出。

未幾,便見一人緩緩南行。

“鄧鎮東請留步!”申儀策馬橫在了鄧芝身前,翻身下馬,雖然也五十餘歲了,但身手仍然矯健。

“城中守將多有怠慢,望鄧鎮東恕罪!”申儀行了一禮,對著鄧芝賠了個笑臉。

鄧芝問道:“你便是申儀?”

“正是在下,斗膽請鄧鎮東往西城一敘。”申儀直起身來,又收起笑容,儘量讓自己聲色不卑不亢,顯得真誠。

“不必了。”鄧芝一邊不動聲色地說著,一邊越過申儀,繼續南走。

申儀看著從自己身側越過的蜀漢鎮東,神情為之一滯。

其後先是環顧四周一圍,看看有無埋伏。

在確定安全之後,才大步追上已經離他十餘步遠的鄧芝,攔在他身前肅容正色道:“鄧鎮東。

“倘若漢軍真至西城腳下,我必降漢不降吳!

“就是不知,大漢有沒有我申儀的存身之處?”

鄧芝本欲繞過申儀默默前走,聽到此話才停住腳步。

抬起頭來。

但見那位在漢魏間反覆橫跳的魏興太守一臉真誠之色。

似乎真知道他自己已經窮途末路了一般。

“自然有。”鄧芝也一臉正色。

事實上,昨日見到申儀主動給吳軍運糧,今日再見到申儀主動遣那城門督出來留他,他就已經知道,申儀沒有說服的必要了。漢軍不至,吳軍不攻,沒能把自己賣到一個好價錢,或者說沒有死到臨頭,這人是一定不會降的,不論是漢還是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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