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必要的手段

這三個字，如同冰水入油鍋，瞬間讓大殿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驚愕地轉頭，看向那個獨坐一席的少年侯爵。

嬴雲緩緩站起身，並沒有看馮去疾，而是直視著王座上的扶蘇。

“陛下，亂世用重典，盛世行仁政，此理不假。但如今大秦，真的到了盛世嗎？”

他指了指殿外：“六國餘孽，雖蟄伏暗處，卻時刻企圖復辟。朝堂之上，雖除了趙高，但結黨營私之風，真的絕跡了嗎？”

“那些因貪腐、因欺壓百姓而入獄的貪官汙吏，若是此刻放了，百姓會感念陛下的仁德，還是會怨恨大秦的法度如兒戲？”

嬴雲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大赦天下，看似仁慈，實則是對守法者的最大不公！陛下若要行仁政，當輕徭薄賦，當興修水利，當推廣實學，讓百姓吃飽穿暖，這才是大仁！而非放縱罪犯，以此邀買名聲！”

扶蘇看著自己的弟弟，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知道嬴雲是對的，但他剛登基，確實需要一些手段來緩和國內的矛盾。

“那依監天侯之見，當如何？”扶蘇問道。

嬴雲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朗聲道：“臣以為，當務之急，非是大赦，而是……賞罰分明！”

“臣懇請陛下，下旨徹查沙丘之變中，所有參與謀逆的官員家屬及黨羽！無論其出身何門何派，無論其背後有何等世家撐腰，一律按律嚴懲，絕不姑息！”

“同時，對於在北境之戰、南征之戰中有功的將士，無論出身寒微還是顯貴，一律按功行賞，不得有絲毫克扣！”

這就是要藉著沙丘之變的餘威，繼續清洗朝堂了！

馮去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原本以為嬴雲扶持扶蘇上位後，會收斂鋒芒，沒想到這小子的刀，磨得比以前更亮了！

沙丘之變雖然主要是馮劫和胡亥在搞鬼，但馮去疾作為馮家家主，屁股底下怎麼可能幹淨？

若是徹查，整個馮家乃至關中世族，都要脫層皮！

“陛下！”馮去疾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

“監天侯此言，是要將朝堂殺得人人自危啊！先帝剛走，新君繼位，理應以和為貴，豈能再興大獄？如此殺戮過重，恐傷天和，亦會讓老臣們寒心啊！”

他這一跪，身後立刻有一大批世族出身的官員跟著跪下，齊聲高呼：“請陛下三思！”

這是逼宮。

是用法不責眾的老套路，來逼迫扶蘇妥協。

扶蘇看著跪了一地的大臣，眉頭緊鎖。他雖然經過北境歷練，心性堅韌了許多，但面對這半個朝堂的壓力，依然感到有些棘手。

嬴雲卻笑了。

他走到馮去疾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老丞相。

“寒心？馮相，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嬴雲的聲音變得冰冷刺骨：

“是大秦養著你們，是百姓供著你們。你們食君之祿，卻在先帝屍骨未寒之時，封鎖國都，阻攔靈車。那時候，你們怎麼不怕先帝寒心？”

“現在跟我談天和？”

嬴雲猛地轉身，對著扶蘇一拜：

“陛下！若不借此時機，掃清朝堂積弊，確立考功司選拔之正統，日後世家尾大不掉，必成大患！臣願做這把刀，哪怕揹負萬世罵名，也要為陛下，為大秦，刮骨療毒！”

扶蘇看著嬴雲那決絕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弟弟這是在幫他做惡人，幫他掃清障礙。

既然如此，他又怎能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