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起於林

甘泉觀，地下密室。

嬴雲正在一張巨大的輿圖前，仔細地標註著什麼。

這張輿圖，遠比當世任何一張地圖都要精準，上面不僅有山川河流，甚至還標註著各地的人口、礦產、以及駐軍等資訊。

這是“風”部成立以來，最大的成果。

然而，不知為何，他今天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

他閉上眼，沉入【演天沙盤】。

沙盤之上，代表監天司的那片區域，光芒璀璨，運轉良好。但在代表“火”部的工坊位置，卻有一個微不可察的紅色光點，在緩緩閃爍。

這是……警兆！

嬴雲的心猛地一沉。沙盤的預警功能，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系統不會告訴他危險是什麼，來自何方，只會以這種方式，提示危機的存在。

火部工坊，是整個監天司的心臟，公輸毅和他那批匠人，更是帝國的瑰寶，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他立刻退出沙盤，叫來了章邯。

“章將軍。”

“末將在。”

嬴雲沒有提沙盤的事，而是換了一種方式，沉聲說道：

“趙高已經出府，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我推測，他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不是我，也不是陳廷尉，而是我們最核心，也最脆弱的一環——火部工坊。”

章邯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侯爺的意思是，趙高會對公輸先生他們下手？”

“不錯。”嬴雲的目光變得銳利

“工坊的匠人，並非軍士，他們沒有防備之心。而趙高的手段，也絕不會是派兵強攻。我需要你，立刻將山部的防禦重心，從地面，轉入地下。”

“請侯爺示下！”

“從今日起，將山部一半的精銳，換上工匠的衣服，混入工坊之內，日夜值守。另外，對所有進出工坊的原材料、食物、乃至一草一木，都進行最嚴格的檢查。

尤其是……所有新加入的學徒、以及工匠們的家人，都給我派人暗中盯緊了。我懷疑，敵人，已經滲透進來了。”

章邯雖然不明白嬴云為何如此肯定，但他對嬴雲的判斷，已經到了無條件信服的地步。他沒有多問一句，立刻領命而去。

一場無聲的篩查，在監天司內部悄然展開。

……

與此同時，一場陰謀，也正在黑暗中發酵。

羅網，雖然名義上被始皇帝收回，但趙高經營多年，其中最頂尖、最忠心的死士，依然只聽命於他一人。

“絕影”，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一名頂級的刺客，更是玩弄人心和毒藥的大師。

接到趙高的命令後，他並沒有試圖靠近守衛森嚴的甘泉觀。他花了十天的時間，將火部所有核心工匠的家世背景，都查了個底朝天。

最終，他找到了一個完美的“棋子”。

公輸毅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名叫“阿木”。阿木為人忠厚，技藝高超，但他在鄉下，還有一個身患重病的母親，和一個嗜賭如命的兄長。

絕影找到了阿木的兄長，先是用黃金誘惑，再用他母親的性命威脅。雙管齊下，這個無賴很快便屈服了。

他交給了阿木兄長一包特製的白色粉末。

“這不是毒藥。”絕影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它無色無味，混入水中、食物中，都無法察覺。你只需讓你的弟弟，每日將一小撮，混入他們冶煉所用的陶土之中即可。

事成之後，你母親的病，自有天下最好的醫師去治。你欠下的賭債，也一筆勾銷。”

“這……這到底是什麼？”

“這是能讓神仙都魂歸故里的‘仙人醉’。”絕影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它平日無害，可一旦遇到超過一千度的高溫，便會化作無色無味的劇毒蒸汽。吸入者，三日之內，五臟六腑便會慢慢衰竭而死，狀如惡疾，任誰也查不出是中毒而亡。”

……

監天司，風部情報中樞。

一份不起眼的報告，被送到了嬴雲的案頭。

“……火部匠人學徒阿木之兄，近日於城中賭坊，還清了所有賭債，出手闊綽。資金來源，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