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念清靜，頑石點頭

演武場上，死寂無聲。

那一句輕飄飄的“很難嗎？”，如同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每一個昊天宗弟子的心上。

狂妄？

不，那不是狂妄。那是陳述一個事實時的隨意，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對他們所敬畏的一切規則的……漠然。

三長老唐彥張了張嘴，那張素來威嚴的老臉上，第一次浮現出近似於茫然的神情。

他想呵斥，想質問，卻發現自己竟不知從何開口。用宗門的規矩去質問一個已經打破了規矩的人？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最終，還是宗主唐嘯打破了這片凝固的空氣。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唐辭，那眼神中翻湧著驚濤駭浪，但表面上卻恢復了宗主的威嚴與平靜。

“你，很好。”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卻比任何長篇大論都更有分量。他轉向三長老，語氣不容置喙：

“約定已成，從今日起，唐辭在宗門內的一切行動，任何人不得干涉。他的修煉，由他自己做主。”

說罷，唐嘯轉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

其餘幾位長老面面相覷，最終也只能帶著滿腹的震撼與不解，化作幾道流光各自散去。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今日所見這顛覆認知的一幕。

隨著長老們的離去，演武場上的氣氛才像是解凍了一般，瞬間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議論聲。

“怪物！他就是個怪物！”

“六歲，第一魂環就是千年……這要是傳出去，整個大陸都要瘋了！”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大師的理論是錯的？”

在這些嘈雜的議論聲中，唐辭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徑直走向了癱坐在地的唐越。

唐越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臉上滿是恐懼。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與眼前這個人的差距，早已不是天賦可以形容，那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鴻溝。

唐辭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撿起了那縷被自己劍氣削斷的黑髮。

他沒有嘲諷，也沒有炫耀，只是將髮絲遞到唐越面前，平靜地說道：“頭髮，還你。”

唐越呆呆地看著他。

“你的錘子，太吵了。”唐辭繼續說道，“以後，別對著我揮。我這人，睡覺很淺，容易被吵醒。”

說完，他站起身，不再理會任何人，提著他的解憂壺，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慢悠悠地向著七長老唐山為他準備的小院走去。

留下的，是一整個演武場，因他而掀起的巨大波瀾。

回到那間熟悉的，位於宗門偏僻角落的小院，七長老唐山早已等在了那裡。

他一見唐辭回來，便立刻衝了上來，抓住他的胳膊，左看右看，魂力在他體內探查了一遍又一遍。

“沒受傷？真的沒受傷？”

唐山的聲音都在顫抖，直到確認唐辭體內魂力穩固，經脈毫無損傷後，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

“七爺爺，都說了我沒事。”唐辭笑著從包裹裡拿出一個用荷葉包著的東西，“喏，給你帶的禮物。”

唐山疑惑地開啟，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間瀰漫開來。荷葉之中，躺著幾顆晶瑩剔透，宛如紅瑪瑙般的果實。

“這是……赤炎果？”唐山大吃一驚，“這可是生長在千年赤炎猴領地的靈果，你是怎麼拿到的？”

“哦，路過一個山谷，看到一群猴子在打架。”唐辭說得輕描淡淡

“我看那猴王挺可憐的，快被打死了，就順手幫了它一下。它為了謝我，就送了我這些果子，還請我喝了頓酒。”

唐山聽得目瞪口呆。

順手幫了一下猴王？那可是千年魂獸！尋常魂帝級別的強者都不敢輕易招惹的族群！在這孩子口中，怎麼就跟幫鄰居打架一樣輕鬆？

他看著唐辭那雙清澈見底，卻又彷彿藏著無盡星空的眼睛，心中那股熟悉的無力感再次湧了上來。

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兒，絕非池中之物。不，他甚至不屬於這片凡俗的人間。

“阿辭，你……”唐山想問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七爺爺，”唐辭將一顆赤炎果塞進他手裡，“別想那麼多了。宗主給了我自由，以後，我終於可以清靜清靜了。”

接下來的日子，唐辭用實際行動，向整個昊天宗詮釋了什麼叫做“清靜”。

他沒有像長老們期望的那樣，抓緊時間，利用自己的絕世天賦去瘋狂修煉。恰恰相反，他比以前更懶散了。

當別的同齡人天不亮就起床，在演武場上揮汗如き、修煉魂力時，唐辭通常都還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當別的弟子為了宗門的資源和長輩的指點，爭得頭破血流時，唐辭正躺在院子裡的那棵大樹下，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天上的白雲發呆，一呆就是一下午。

他獲得了宗門內最高的自由許可權，卻從未踏足過那些存放著高深功法的修煉密室。他唯一感興趣的地方，似乎只有宗門的廚房和那個負責釀酒的執事長老的酒窖。

宗門的長老們，尤其是三長老唐彥，簡直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