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提線木偶！你們的愛恨，皆是劇本！

“不堪一擊！”

冥幽那充滿了無盡嘲弄與冰冷快意的癲狂大笑，如同最惡毒的魔咒，在渭水之濱的上空層層迴盪，經久不息。

他沒有再出手。

那隻恐怖的遮天魔掌也並未落下，而是化作滾滾黑雲，封鎖了整片天穹。

他就那樣靜靜地懸浮於那座即將崩塌的人道大陣之前。

黑袍獵獵，長髮亂舞。

彷彿一位最優雅、也最殘忍的戲劇鑑賞家。

他在欣賞。

欣賞著下方那一張張從希望滿懷，瞬間墮入絕望深淵的扭曲面孔。

欣賞著那座由數百年信仰與不屈意志構築的宏偉城邦，在真相的衝擊之下，自內而外轟然崩塌的絕美畫卷。

“不……不可能……”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城邦之內，無數人族在經歷最初的道心崩潰之後，開始發出歇斯底里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嘶吼。

這是人類在面對無法接受的現實時，本能的自我保護機制。

他們不願相信。

他們不能相信。

他們賴以生存、併為之奮鬥、為之犧牲，甚至引以為傲的一切，竟只是一場早已被高高在上的存在安排好的冰冷騙局。

“魔頭！你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一位渾身浴血、氣息已至金仙境界的人族將領猛然抬起頭。

那是負責城防的大統領，也是在無數次獸潮中殺出來的鐵血漢子。

他那雙虎目之中燃燒著捍衛信仰的滔天怒火，那是哪怕面對身死道消也絕不退縮的決絕。

他高舉著手中的青銅戰戈，指著天空那道如神似魔的身影，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

“我人族，生於微末，於萬族欺凌中崛起！”

“是燧祖為我們帶來了光明與溫暖，讓我們不再懼怕黑夜！”

“是有巢祖為我們構築了遮風擋雨的家園，讓我們不用再穴居野處！”

“是緇衣祖讓我們擺脫矇昧，懂得了廉恥與禮儀，讓我們區別於野獸！”

大統領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摳出來的血塊。

“我們的每一份強大，都是靠自己的雙手，用鮮血與汗水，一代代人不計生死的拼搏而來！”

“與你口中那虛無縹緲的天道，又有何干！”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瞬間便點燃了城中無數人族心中那即將熄滅的最後的火焰。

“對！跟天道何干！”

“我等信奉的是三位人祖！”

“我等守護的是自己的家園！是我們的妻兒老小！”

“殺！殺了這個蠱惑人心的魔頭！”

一時間群情激憤。

那原本已經光芒黯淡、搖搖欲墜的人道大陣，竟在這股同仇敵愾的恐怖凝聚力下，再次光芒大盛！

陣法核心。

燧人氏三祖在感受到這股重新凝聚的磅礴願力後，原本萎靡的氣息也為之一振。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看著冥幽，眼中重新燃起了不屈戰意。

只要人心還在，人族就不會亡！

“魔頭！”

燧人氏的聲音蒼老，卻又充滿了屬於文明之火的不屈溫度。

“我人族的意志，非是你三言兩語便可動搖！”

“收起你那可笑的誅心之言！”

“想滅我人族，那便戰！”

然而。

面對這看似捲土重來、甚至比之前更加熾烈的滔天戰意。

冥幽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那雙深邃如淵、倒映著萬物歸墟的魔瞳之中，甚至連一絲波瀾都無。

他只是用一種彷彿在看一群已經陷入瘋狂、卻不自知的可憐蟲般的悲憫眼神，注視著他們。

就像是在看一群為了虛假的乳酪而在迷宮中拼命奔跑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