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蝙蝠一派很多人都會養邪物,這點內行人都知道。”
提拉帕換了個坐姿,由可以隨時起身的跪坐變成了盤坐的姿勢。
“但你似乎對這邪物並沒有多少了解?”
看著提拉帕的李偵沒有說話。
提拉帕繼續說道:“你很強,降頭術應該已經到了一個很難再提高的地步,或者說,已經過了迅速提高的階段。”
李偵心中有點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以“正五行邪祟昇華法”可以不斷地觀想邪神,推動自己的元神不斷變強。
但是如果沒有這種他千辛萬苦才找到的法門,降頭術確實沒有了迅速提高的可能。
放在六臂蝠臉邪魔像前的那塊牛肉早已全部被蛆蟲吞噬。
無論李偵放多少牛肉上去,很快都會被吞噬一空。
無論是馬古素一派,還是繼承自乃密一派的降頭術,李偵都可以隨意使用。
倘若沒有其它法門,走到這一步就已經走到了某種極限。
再去接觸邪魔意志,很容易被邪魔侵蝕得失去自我。
但要是不去接觸邪魔意志,那降頭術的進展又會十分緩慢。
以後再想要進步,只能靠日積月累地打磨自己的元神和意志,以抗衡邪魔的意志。
那麼一來,進展自然緩慢。
也只有李偵有這種條件,可以去不同的世界尋找邪魔與各種奇特的法門,以迅速地提高自己的修為。
提拉帕不知道這一點,自然是認為李偵也和別的降頭師一樣,遇到了瓶頸。
提拉帕又問道:“你知道蝙蝠一派為什麼要培養一個邪物出來嗎?”
“以邪物溝通邪魔意志,施展降頭術。”李偵自然地給出了那麼一個回答。
提拉帕看著李偵,似乎還在等著李偵繼續說下去。
李偵被看得有點尷尬。
幾個呼吸後,提拉帕有點無奈道:“不知道你師父是誰,教出你那麼強大的一個弟子,卻沒有把該教的教給你。”
李偵臉皮很厚,當即打蛇隨棍上,對提拉帕說道:“請賜教。”
“賜教不敢當,我沒有學過你們這一派的降頭術,只是接觸過。”提拉帕緩緩說道,“邪魔意志何其可怕,即使是降頭師也很忌憚邪魔的意志。”
“所以有聰明的降頭師用了一種較為取巧的法門來提高自己的降頭術,那就是先培養一隻邪物。”
“以邪物之軀,去承載邪魔的意志會比以人類的意志直接接觸邪物的意志要好得多。”
“邪物再邪,那也是血肉生命,降頭師可以用多種手法去馴服邪物。”
“就算無法完全馴服,那也能部分地消除邪物的兇性,讓它變得乖順一點,這就達成以相對弱小的人間接地駕馭邪魔的目的。”
“身為蝙蝠一派,你應該也懂得怎麼馴養蝙蝠。”
李偵木然地點頭。
還有這種說法?
反正沒有人教過他得到的幾本小冊子也沒有專門論述這方面的內容。
對於赤眼蝙蝠,李偵先是靠意志強行壓制。
在赤眼蝙蝠完成第一次蛻變後,他便直接觀想了蝠臉邪魔,靠邪魔氣息震懾赤眼蝙蝠。
他獲得的只是最初用棕櫚葉鞭抽死的小鬼的記憶,對於馬古素一派的很多知識都缺乏瞭解。
降頭術這個東西,十二派中的每一派與其它派都有很大的差異,乃密對蝙蝠派也缺乏瞭解。
眼前的這個提拉帕只是個巫師,卻知道那麼多蝙蝠一派的秘密,絕不可能是剛才說過的只是簡單地“接觸過”而已。
“作為邪魔意志的承載者,這邪物想要不斷地變強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提拉帕看向赤眼蝙蝠,“開始的時候還可自行變化,但是隨著邪物的不斷強大,想要繼續蛻變,那就必須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吞噬同類!”
“吞噬其它邪物?”
“是的,凡是強大的生物誕生都會經歷自己的劫難,這邪物也一樣,成長到了一個關鍵期,不管你讓它吞噬什麼都無法助它完成蛻變,只有與同類爭鬥一場而不死,徹底地吞噬掉同類的意志與邪氣,才能讓它完成蛻變。”
“那麼一來,蝙蝠一派最終只有一隻邪物能活著?”李偵陷入了沉思。
赤眼蝙蝠就是經歷了無數廝殺才誕生的一隻異類,現在想要繼續蛻變,難道還需要廝殺?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是從來沒有降頭師能夠做到這一點,要是有降頭師能夠做到,那……不敢想象會有多恐怖。”
“到了那一步,普通人的意志也無法壓制那麼兇的邪物。”
“是這樣,你這隻蝙蝠已經是我見過非常兇悍的一隻,你肯定讓它吃過不少東西,但是現在想要讓它完成蛻變,就必須強行喚醒它,讓它去吞噬同類。”
“法師知道哪裡有蝙蝠派法師?”
“我知道。”
“法師怎麼證明沒有騙我?”
“等我完成我的術法的下一步,就可以馬上帶你去找他。”
“你要我做什麼?”
李偵注視著提拉帕的雙眼。
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和他說那麼多,肯定有自身的目的在後面。
提拉帕沒有拐彎抹角:“我需要你幫我,我這兩天總是有點心神不寧,感覺好像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為什麼找我這個只和你見過一面的人幫你?”
“因為我需要你幫我,而你也恰好需要我幫你。”提拉帕笑道,“也因為你和我是一路人。”
“我孤身在這港島,沒有什麼人可以信任。”
“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暴露出去,別說找幫手,不被別人順手除了,那就運氣不錯了。”
李偵沒有點頭。
提拉帕強調道:“你放心,我不會耽擱你太多的時間,我這邊的事情在這一兩天內就會有結果。”
李偵看向提拉帕身後的巨大邪魔像:“除了帶我找到蝙蝠一派的降頭師,我還想學你的巫術。”
要是不藏私,真人教學與用棕櫚葉鞭直接檢視記憶的方式相比各有優劣。
因為觀看到的記憶是殘缺的,所以透過棕櫚葉鞭學到的東西也是殘缺的。
倒黴一點的話,就會像李偵觀看最初的那個小鬼的記憶一樣,看到的都是殘缺得厲害的記憶。
李偵記得,提拉帕最後在和別人的鬥法中失敗,被打得屍骨無存。
他本想在最後時刻來撿個便宜,給提拉帕留個全屍,順便撿點記憶回去。
但現在看來,似乎沒必要那麼麻煩……
當然,要是對方不守信用,那棕櫚葉鞭就有了用武之地。
提拉帕看了李偵許久後,意味深長道:“無論是降頭術,還是巫術都需要靠祭拜邪魔以獲取力量,這些術法殘忍血腥,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很多時候你自己都不知道代價是什麼,但是代價一來的時候,你就會後悔。”
李偵不以為意道:“我會承擔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提拉帕搖了搖頭:“我的巫術和你的降頭術供奉的是不同的邪魔,你不一定能學,邪魔之間的意志會有衝突。”
“我想試試。”李偵說道。
沉默片刻,提拉帕忽然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個人偷渡來港島嗎?”
李偵來了些興趣,猜測道:“和你的巫術有關?”
提拉帕坦言道:“是的,我的巫術給我帶來的麻煩不小,你要是學了,那麻煩就會蔓延到你的身上。”
李偵微微一笑:“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只要完成任務,他拍拍屁股就走了,需要擔心什麼麻煩?但在提拉帕心中,這代表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他神情動容道:“我看到了你的決心,好,我會把我的巫術傳給你,希望你以後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