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老李來叫我去縣裡黑市交易。
我把老物件塞進裝過化肥的蛇皮袋。
“穿這個。”她遞來一件嶄新的勞動布外套。
我皺眉:“哪來的?”
“跟村裡王裁縫換的……”她聲音越來越小,“用……用那個的確良裙子……”
我心頭一顫。那裙子是她這輩子第一件新衣服。
“傻婆娘!”我粗暴地揉亂她的頭髮。
“我……我等你吃飯。”
我狠狠親了口她,轉身撞上船老大玩味的眼神。
這老東西肩上的傷還滲著血,卻笑得滿臉褶子:“年輕真好啊!”
“少廢話!”我踹了腳他的破膠鞋,“今天你倆守著倉庫,誰來都別開門。”
縣城黑市已經換了地方。
穿過兩條臭水溝,我在國營澡堂後牆的第三塊磚上敲了三長兩短——這是前世跟獨眼龍交易的暗號。
磚牆“咔”地移開條縫。
“貨呢?”刀疤臉叼著煙,火星差點燎到我眉毛。
我直接扯開蛇皮袋。老物件在晨光下閃著誘人的光,照得刀疤臉的瞳孔驟縮成針尖。
“操!等著!”
五分鐘後,我被領進間煙霧繚繞的裡屋。獨眼龍坐在太師椅上,那隻壞眼泛著死魚般的灰白,好眼卻亮得嚇人。
“陳根?”他摩挲著紫砂壺,“聽說你把周世昌的遊艇燒了?”
我心頭一緊,面上卻笑得痞氣:“龍爺訊息靈通啊。”
“靈通個屁!”他突然摔碎茶壺,“周家懸賞五萬要你腦袋!”
碎瓷片擦著我臉頰飛過,血珠滾進衣領。
我慢條斯理抹了把臉,從包袱裡掏出老物件。
“那龍爺是賺這老物件,還是賺那五萬?”
屋裡瞬間死寂。
刀疤臉的手已經摸向腰間,我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突然,獨眼龍爆發出炸雷般的笑聲:“有種!看著像是小日本鬼子的東西,往年戰後不少地方都有。”他看了眼老物件,“不過這件成色不錯,哪來的?”
“海里撈的。龍爺,您見多識廣,這東西值多少,您心裡有數吧?”
獨眼龍的眼皮跳了跳,伸手想拿,我卻“啪”地合上油紙包,重新揣回懷裡。
“什麼意思?”獨眼龍臉色一沉。
“先談價。”我往後一靠,翹起二郎腿,“龍爺,您開個價,合適的話,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刀疤臉在旁邊冷笑:“小子,你當龍爺是冤大頭?隨便拿個破銅爛鐵就想糊弄人?”
我嗤笑一聲:“刀疤哥,您要是看不懂,就別插嘴,免得露怯。”
獨眼龍盯著我,沉默了幾秒,突然咧嘴一笑:“行,你小子有種。”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千。”
我“噗”地笑出聲:“龍爺,您這是打發要飯的呢?”
“那你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