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我伸出五根手指,“少一分,我找別人。”
刀疤臉“噌”地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你他媽窮瘋了吧?兩萬?你咋不去搶?”
我聳聳肩:“刀疤哥,您要是嫌貴,那就算了。”我作勢起身,“反正縣裡懂行的不止龍爺一個。”
“慢著!”獨眼龍突然開口,眼神陰鷙,“小陳,你確定這東西是真的?”
我冷笑:“龍爺,您要是信不過我,現在就可以找個人來驗。”
獨眼龍盯著我,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好!兩萬就兩萬!”他衝刀疤臉一揮手,“去,拿錢!”
刀疤臉一臉不情願,但還是轉身進了裡屋。
不一會兒,他拎著個布包出來,“啪”地扔在桌上。
“點點。”獨眼龍抬了抬下巴。
我解開布包,裡面是一沓沓捆好的“大團結”,嶄新得像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我隨手抽了幾張,對著煤油燈照了照,確認不是假鈔後,點了點頭。
“龍爺爽快。”我把錢塞進懷裡,順手掏出油紙包遞過去。
獨眼龍接過包袱,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盯著我:“小陳,以後有好貨,記得先來找我。”
我咧嘴一笑:“那得看龍爺給的價格夠不夠誠意。”
獨眼龍的好眼明顯亮了起來。
“不過就這個東西,還不夠讓我相信你。”
“龍爺,這麼說吧,我是能讓你發大財的人。不僅是眼前這老物件、五萬,更是幾百萬!”我拍開他的手,壓低聲音,“周世昌的貨船月底靠岸,上面有二十臺日本彩電,可沒有合適的人去接手販賣呢。”
獨眼龍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
在這個時代,這些電器就是下金蛋的雞!
“三七分。”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大笑:“龍爺睡醒了嗎?我七你三!”
“小兔崽子!”刀疤臉又要拔刀。
獨眼龍的目光黏在那包東西上,喉結滾動了幾下:“……行,你七我三。以後好合作。”
我的目光凝視在角落裡的一批手錶裡,“龍哥,這手錶……”
“你要是有門路,就給你留著。”
我看了眼龍哥,兩個聰明人之間不需要太多話就能明白。
離開黑市後,我繞到城西廢品站。
廢品站門口堆滿了鏽跡斑斑的腳踏車架、破銅爛鐵,還有幾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收音機殼子。院子裡,李國旺——也就是李鐵柱他爹,正蹲在地上,手裡捏著塊銅片,用砂紙小心翼翼地打磨著。
我剛一進門,李國旺猛地抬頭,見是我,立刻把手裡的銅片往褲襠裡一塞,動作快得像是練過千百遍。
“喲,李叔,忙著呢?”我咧嘴一笑,故意提高嗓門,“收銅料不?”
李國旺臉色一變,連忙左右張望,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罵道:“陳根!你小子想害死我啊?”
我聳聳肩,從兜裡掏出厚厚一沓鈔票,故意在手裡拍了拍。
李國旺的眼睛瞬間直了,喉結滾動了幾下,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哪來這麼多錢?”
“李叔,您就別管了。”我笑眯眯地湊近,“我就問您,縣機械廠那個廢倉庫,十年租約多少錢?”
李國旺嚥了口唾沫,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那破地方?一年八百,但得革委會批……”
“我知道您有門路。”我直接抽出一沓錢,在他眼前晃了晃,“按規矩辦,剩下的都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