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回應她的是老李重重關上的院門。
我撓撓頭:“這老頭……”
憐春雪紅著臉蹲下來整理稻草,突然“哎呀”一聲。
“咋了?”我趕緊湊過去。
她從稻草堆裡摸出幾個圓滾滾的東西:“是、是土豆!”
我接過來一看,還真是!雖然已經變黑皺皮成幹了,但削削還能吃。
看來以前來這裡避難的人留下的。
“我去撿點柴火。”我抄起手電筒就要往外走。
憐春雪一把拽住我:“外頭危險!”
“怕啥?”我故意晃了晃腰間——其實那裡就塞了塊石頭,“有傢伙呢!”
她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突然說:“我、我跟你一起去!”
月光下,我們倆像做賊似的在磚窯廠轉悠。憐春雪眼尖,發現一堆廢棄的木模具。
“這個能燒!”她興奮地抱起幾塊,突然腳下一滑——
“小心!”我一把摟住她的腰。
她整個人跌進我懷裡,手裡的木塊“嘩啦”掉了一地。月光透過殘破的屋頂照在她臉上,我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沾著的灰塵。
“笨手笨腳的……”我嘟囔著,卻忍不住用袖子給她擦臉。
她突然“撲哧”笑出聲:“陳根,你袖子比我的臉還髒。”
我也笑了,順手在她鼻尖抹了把灰:“這下扯平了!”
我們抱著柴火回到倉庫時,老李已經回來了。他正蹲在門口殺雞,地上還放著個粗布包袱。
“喲,這麼快?”我驚訝道。
老李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老母雞:“老張家媳婦非要塞給我,說這雞最近不下蛋了。”他壓低聲音,“俺給了她五塊錢,夠買三隻了!”
包袱裡還有六個雞蛋、一把小蔥、半袋玉米麵,甚至還有塊用荷葉包著的豬油!
憐春雪眼睛都亮了:“這、這能烙餅了!”
我們七手八腳地忙活起來。老李負責拔雞毛,我搭了個簡易灶臺,憐春雪則用鐵桶蓋子當煎鍋。很快,倉庫裡飄起了久違的香味。
“滋啦——”豬油化開的聲響讓我肚子咕咕直叫。憐春雪把玉米麵調成糊,小心翼翼地攤在“鍋”上。
老李突然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子:“嘿嘿,順道去了趟代銷點……”
“地瓜燒!”我驚喜地接過,“老李你行啊!”
我們仨圍著火堆,就著烙餅啃雞腿。老李咂摸著酒,突然嘆氣:“要是擱半年前,打死俺也不信能跟陳根小子坐一桌吃飯……”
憐春雪正小口啜著雞蛋湯,聞言嗆得直咳嗽。
我趕緊給她拍背:“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不是……”她擦擦嘴,猶豫地問,“李叔,您以前……是不是特別討厭陳根?”
老李灌了口酒,實話實說:“何止討厭!去年你男人把俺侄子賭得褲衩都不剩,俺恨不得拿魚叉捅了他!”
我尷尬地摸摸鼻子。
這事兒我還真幹過,那會兒為了討好王老虎,沒少坑老鄉親們。
“但是現在嘛……”老李突然把酒瓶塞給我,“後生,俺敬你是條漢子!今天要不是你,咱們早餵魚了!”
我們碰了碰酒瓶,烈酒入喉。
憐春雪突然小聲說:“陳根他……其實一直很聰明……”
“那可不!”老李拍著大腿,“能從周世昌嘴裡搶食的,全縣找不出第二個!”
“村裡幹什麼都太顯眼,咱們把東西安置好,趁著天黑偷溜回去。明天老李拉著我再來縣裡交易。”
我們仔細收拾好地上做飯的痕跡,再把腳步都掃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