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隔壁冷宮的時候,宋十鳶在那扇朱漆斑駁,陳舊破敗的宮門門縫裡,看見了一雙惡狠狠地盯著她的茶色眼睛。
回到宋府後,謝桐心疼地給她處理手背上的擦傷,責問宋允為何沒有好好看著妹妹。
宋允生了氣,指著宋十鳶問謝桐:“您明知道她痴傻,為何還要帶她進宮惹人生厭。”
謝桐沒想到宋允這個嫡親的兄長居然會嫌棄自己妹妹痴傻,當即動了怒,罰宋允跪了半個月的祠堂。
過了好幾日宋十鳶胸口的燙傷才被發現,那時傷口已經有些潰爛,謝桐找大夫開了藥膏,但還是留下了增生的紅痕。
被罰跪祠堂後的宋允變得沉默寡言,待宋十鳶愈發溫煦疏離。
痴傻的宋十鳶看不出那溫和背後的冷淡,只覺得阿兄會對著她笑了,愈發湊到宋允跟前討嫌。
下人送了早膳過來,憐雙伺候著宋十鳶穿衣,見她又發起呆來,輕聲問:“小姐您在想什麼呢?這般出神,可是做夢魘著了?”
宋十鳶忙道:“沒…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憐雙卻有些不信,扶著宋十鳶去了八仙桌旁:“好在了智大師已經入了府,等做完法事,小姐夜裡就能睡安穩了。”
宋十鳶吃了個翡翠芹香蝦餃,問道:“母親可用過膳食了?”
憐雙一邊幫她佈菜一邊回道:“夫人卯時末就起身用過早膳了,在院中練了一套槍法,就去忙活做法事用的齋禮供品了。”
宋十鳶喝了小半碗雞肉糜粥,突然嗅見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松柏的香氣。
她朝院中閃爍的火光看去,憐雙為她解惑道:“松木被視為陽木,有驅邪避兇之效,道場要供佛像,需先焚燃松枝淨化道場。”
不管那位了智大師是不是真的得道高僧,總之這場法事的儀式感還挺足的。
到了巳時,碧梧院突然熱鬧起來,原來京裡有好幾戶權貴人家的夫人聽說了智大師要在宋府做祈福消災的法事,特意遞了拜帖登門,想跟著沐浴佛光,驅災避諱。
其中還有東陵侯府的魏夫人,昨兒謝桐才登門拜訪過魏老太太,不好將人拒之門外,只能請進了府裡招待,又將宋十鳶從廂房裡喚了出去。
宋十鳶剛出廂房,就被急急趕來的宋懷壁喚住,他與謝桐爭吵起來:“鳶兒現在不宜見客,你邀了這麼多客人上門來,是不是存心的?”
謝桐心裡嫌惡得厲害,見宋懷壁竟這般揣測她,只覺得齒冷,根本不願多說:“讓開!”
宋懷壁攔在兩人身前,皺眉道:“你要辦這勞什子法事,我隨了你的心意,可你現在帶著鳶兒去見客,如何解釋安王府的親事?初意還未上族譜呢!”
“你心裡就只有那外室生的孽種,她未上族譜,鳶兒竟連見客都不行了?”謝桐盯著宋懷壁冷冷一笑,“該如何為她遮掩醜事,那是你的事,滾開!”
眼見謝桐牽著宋十鳶越過她就要往正房走,宋懷壁急忙去阻攔,拽著宋十鳶的手臂喝斥著要她回房,不準見客。
爭執間,謝桐一掌摑在宋懷壁臉上。
這一巴掌將宋懷壁打懵了,他臉上的儒雅散去,狼狽而又陰沉地盯著謝桐,幾乎是咬著牙怒聲道:“謝氏,你就不怕我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