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直瞧見她腕上的傷,有些震驚,旋即怒道:“真是豈有此理,枉他讀書人出身,竟對親生女兒也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宋十鳶擦了擦眼淚,“我母親前些日子來張府做客,曾與張夫人交心說了些體己話,回去後與我說張夫人是個極好的人,言說張夫人曾告訴我母親,她若是有和離的念頭,可以請馮老夫人來斷個公允。”
“我母親眼下病著起不來身,只得讓我過來跟張夫人說一聲,她想和離,勞煩張夫人給馮老夫人遞個信兒,求馮老夫人過幾日去府上主持公道,否則她怕再過些日子那靠山極硬的外室進了府,我們母女恐怕會沒了活路。”
張直有些同情地看著她,“你只管放心,話我一定帶到,我夫人會將馮老夫人請過去的。”
“有勞大人了。”宋十鳶屈膝道謝,“家母身邊離不開人,我這就要回去了。”
張直看著她上了馬車離開,吩咐貼身小廝回府去給夫人傳話。
他則帶著另一個小廝匆匆上了馬車,吩咐車伕趕去馮老御史府上。
早朝結束,宋懷壁沉著臉出了左掖門,找到宋府的轎子,抬手招來金福攙他。
上了轎子,宋懷壁沉聲吩咐道:“回府。”
金福摸到他手心裡汗津津的,在身上揩了揩:“大人,今兒不去工部上衙了?”
宋懷壁沉怒道:“回府!”
他官袍內的裡衣全都溼透了,今日早朝,都察院全然是衝著他來的。
先是有人參他為了攀權附會,打壓正室,欲抬外室做平妻,還去了外室家裡下聘。
宋懷壁剛反駁了一句並非如此,立時就有人抓住他的話柄質問莫非是周炳昌以權壓人,強逼他娶周家那個做人外室的女兒為平妻進府?
見牽連到周炳昌身上,他心裡又急又怕,緊張得冷汗漣漣,好在他急中生智,一番陳情說與周氏青梅竹馬,兩家原是有婚約的,只是當年出了變故。
他將事情全攬在自己身上,一口咬定是與周氏情深似海,不捨得委屈她做妾室。
哪知都察院的人竟指責他枉為人父和人夫,為了外室進門,將正室氣得吐血昏厥,虐打親女。
當時跪在大殿上的宋懷壁登時出了一身冷汗,府裡昨夜才發生的事,都察院竟這麼快就知曉了?
好在皇上是維護周家的,斥責都察院不操心朝堂大事,反倒把官員內宅的私事參奏到朝堂上。
又訓斥了他為了一個外室鬧得家宅不寧,實在不像話,要他先處理好自己的家宅之事再上朝。
兩邊各斥責一番之後,將事情給壓了下去,沒有再接著鬧大。
宋懷壁看出來了,都察院那些人是想趁著周炳昌在貢院主持春闈,趁機在朝堂發難,今兒早朝明面上是衝著他來的,實際上是要拖周炳昌下水。
皇帝雖停了他的早朝,但剛好可以讓他先避開都察院的鋒芒。
一回到府裡,宋懷壁就急匆匆地進了書房,他拉開了桌案的屜匣,攥住了那包毒藥。
不能再等下去了。
但宋懷壁又有些猶豫,昨夜才發生的事今早就被都察院知道了,這府裡該不會有人被買通了一直在盯著他?
這樣一想,宋懷壁謹慎地將藥包放回了屜匣,喚了金福進來:“你把守門的小廝叫來。”
沒多久,金福就將小廝喊進了書房。
宋懷壁盯著守門小廝沉聲道:“昨夜和今日一早可有人出府?若敢隱瞞不報,讓我查出來,仔細你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