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鳶在心中深深反思之時,纖雲突然歡喜地道:“夫人醒了!”
宋十鳶回過神來,用帕子遮住臉來到床前,方才被宋懷壁打成那個樣子,她沒有掉一滴眼淚,看見謝桐睜開眼,她突然溼了眼眶。
謝桐聲音有些虛弱:“鳶兒,我這是……”
宋十鳶:“您氣急攻心,吐血暈過去了,大夫剛開過方子,要您好生歇息。”
謝桐看著她臉上的面巾:“鳶兒你為何遮著臉?”
她流暢地道:“我剛才著急,不慎跌了一跤,大夫已經給開過藥了,不嚴重,只是用的藥不能見風,不然會留疤,這才用帕子遮著。”
謝桐信了,扯唇笑了笑:“娘沒事兒,就是被氣的狠了,你別擔心。”
她睏倦地看了一眼床頭凳上的更漏,見是丑時四刻,忙催促道:“竟已經這麼晚了,你快去歇息。”
宋十鳶點點頭,給她掖了掖被角:“大夫說不可多思多言,要您多加歇息,有助於休養身體。”
她又看了眼謝嬤嬤道:“嬤嬤年紀大了,今晚讓憐雙給您守夜,您有事兒就喚憐雙。”
謝桐應了一聲,她眼皮有些沉甸甸的,睜不開,很快又合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見是困藥起了作用,宋十鳶對謝嬤嬤道:“您回去歇著吧,傷處別忘了擦藥油。”
謝嬤嬤記掛著她臉上和手腕上的傷,被宋十鳶一句:“不要緊,回去我也塗藥。”給打發了下去。
留下憐雙,宋十鳶走了出去,合上了正房的屋門。
她側過頭去,看見裴岐野仍站在簷角下的窗牖前。
他一襲灰色衣袍隱沒於黑暗中,幾乎叫人很難發現他的存在,若非窗牖縫隙中灑露出一斛光,落在了他的英挺冷硬的面容上。
見宋十鳶看過來,他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今夜多謝。”宋十鳶由衷地道,“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裴岐野眸光晦暗地落在她用巾帕遮住的面頰上,心裡那股子暴戾之氣還未消散。
以至於聲音都有些鋒利的冷硬:“不用道謝。”
他來遲了,若非是因為惱恨自己的失控,在她那個貼身丫鬟過來找他時,他剋制著那份不受控,猶豫了片刻,怎會令她受到這樣的傷害?
他不想承認他見不得宋十鳶被人欺負,刻意與內心作對,以至於她被宋懷壁傷得這麼厲害。
宋十鳶在心裡默算了下,用那雙清亮的杏眼真誠地看著他:“小西山你救了我一次,府門外又一次,今夜是第三次,裴岐野,我收回那句不原諒,我不記恨你了。”
裴岐野垂在袖擺中的手指蜷了蜷,緊抿的唇角動了動,他卻沒敢作聲。
他不敢去直視她那雙真誠澄澈的眼睛,不敢讓她知道,自己是刻意來遲。
“裴岐野我欠你一次,日後我會報答你的。”
她頓了頓,又問:“或者,你現在有什麼需要我報答的?”
裴岐野狠狠咬了咬腮肉,直咬出了血腥味,才嗓音澀啞地道:“宋十鳶,如果真的要報答,那以後就不要再被人欺負。”
他皺著眉,面色很冷,聲音有些兇戾:“我不是每次都能那麼及時地趕過來!”
被兇了的宋十鳶歉疚地道:“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