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鳶看了過去,有用稠漆堆塑成型的凸起花紋的堆漆;有用貝殼琢物像,漆面上鑲嵌成紋的螺鈿器;有用金、銀花片鑲嵌而成的金銀平脫器。
工藝鏤刻鏨鑿,精美至極。
“老夫人技藝真好。”宋十鳶由衷讚歎了一句,欣賞了片刻,她說道:“這些物件怎不放到外頭去賣?”
魏嵐搖了搖頭,小聲說:“不能賣,仙逝的太后娘娘喜歡祖母的手藝,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祖母做出的東西就只能送進宮裡,後來太后娘娘薨了,皇上說太后娘娘難得喜歡一樣東西,太后娘娘德榮尊貴,旁人不配用這些。”
帝王家的尊貴,凌駕於萬民之上。
就連喜歡的東西,也是不容旁人染指的。
宋十鳶輕嘆一聲,魏嵐又說道:“我外祖那邊還未傳信回來,你再耐心等一等。”
宋十鳶知道揚州距離西京便是快馬日夜兼程也要三日,她點點頭,關心道:“姐姐眼睛有些紅,可是出了什麼事?”
魏嵐坐在一隻矮凳上,示意宋十鳶也坐下。
她似有難言之隱,過了好一會兒,才環臂道:“昨兒我家裡鬧了一場,小鄒氏有個侄子一直住在侯府,他那人輕浮放蕩,仗著小鄒氏向來任性妄為,他對我……有意,幾年前就讓小鄒氏做主將我許配給他。”
“我父親向來很聽信小鄒氏的,也同意將我許配給他,好在被我祖母給攔下了,祖母身子不好,擔心我留在府上夜長夢多,匆匆為我挑選人家訂了親事,可不想出了命卦之事,連續定了兩次親,對方都突遭意外身亡。”
“知道了智的命卦不過是騙人的把戲後,我就想去查查那二人的死,將此事告知了祖母,祖母昨日將小鄒氏叫來了壽安堂,不知說了些什麼,我祖母發了很大一通火,還讓小鄒氏在祠堂跪了一夜,父親過來求情,也被祖母喝令在院裡跪了一宿。”
“後來祖母氣急攻心,暈厥了過去,差點就沒醒過來,好在連夜請了宮裡的太醫過來施針,祖母醒來後只望著我垂淚,唸叨她若去了,我該如何在府上容身,還道她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娘……”
魏嵐說著眼圈紅了起來,她今日敷了粉,淚痕一沖刷,宋十鳶才注意到她臉頰上竟有紅腫的手印。
“你的臉……”宋十鳶看著那紅痕。
魏嵐道:“我父親打的,他以為是我在祖母面前說了什麼,才惹得祖母朝小鄒氏發火。”
她不是很在意這個,像是已經習慣了東陵侯的偏頗,哽咽道:“太醫說我祖母的身子已經大不好,恐怕時日無多了。”這才是她的傷心之處。
宋十鳶想到魏老太太剛才滿臉笑容地跟她說話,但氣色卻難掩病態,摸出帕子遞給魏嵐,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老夫人放心不下姐姐,可見極為疼愛姐姐,但生老病死不由人,姐姐要想老夫人走得安心,那便要讓老夫人知道你能過得極好,能有容身之地。”
魏嵐點點頭,好一會兒她的情緒才平復下去,她突然攥住了宋十鳶的手,猶豫著說道:“十鳶,你近來要多注意一些你們府上……尤其是過嘴的吃食……”
宋十鳶不解地看向她。
魏嵐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一直懷疑我娘當年死的蹊蹺,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裡查一種毒藥,近來有人在打聽那種藥,是你們府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