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岐野聽懂了她的話,他拿起一塊棗子糕往口中送去,吃完半盤棗子糕,他抬起自己的雙手:“你還是將我綁起來吧。”
他擔心藥癮發作得更加猛烈,會失控傷到宋十鳶。
宋十鳶將盤子放在桌子上,給他斟了一杯水,才去尋了一條麻繩回來。
裴岐野拿起麻繩教她如何打結,會讓人根本掙不脫,越是掙扎反倒會被綁得越緊,宋十鳶學著他的法子,擺弄著麻繩,一連試了好幾次才學會。
裴岐野雙手並在一起,由著宋十鳶將麻繩纏繞在他的手腕上,緊緊地綁了一個繩結。
而後又拿起剩下的麻繩朝他腳上綁去,裴岐野默不作聲地任由她動作,等手腳全都被捆住,他用力掙了掙,繩結收緊,完全束縛住了他的動作。
宋十鳶看著他手腳上的麻繩,有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來,她才想起,原來曾經她撞見過少年時的裴岐野被宮裡頑劣的皇子們捆住手腳丟進荷花池裡的場景。
宋十鳶看到他手臂上猙獰的刀痕,心裡有些不舒服,她輕聲問道:“你會從北洲回來嗎?”
裴岐野沒有隱瞞,直白道:“如果我能活著,一定會回來的。”
他鳳目裡藏著一抹兇戾的狠意,朝著屋外看去,目光所望的方向正是皇宮。
他能在百般折磨中活下來,除卻要活著的本能,支撐著他的便只剩下恨意。
只要他能在北洲活下來,終有一日,他會讓皇宮裡那些曾經欺辱過他的人全都瑟瑟發抖。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宋十鳶看著他的面容,心裡想有恨意就好,有時候恨比愛更能支撐人走下去。
“宋十鳶,我送的禮物你喜歡嗎?”裴岐野忽然朝她問道。
宋十鳶想起那隻鑲滿了珠寶的黃金臂釧,說道:“袖箭我很喜歡,只是那隻臂釧太過貴重了,我收了起來,等你走時帶回去吧。”
裴岐野搖了搖頭:“送你的,便是你的了,那隻臂釧是女子飾物,我留著沒用。”
“臂釧是你母親留下的遺物吧。”宋十鳶也跟著搖頭,“我不能收,你我本就是假成婚,無需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裴岐野薄唇微抿,沒想到她竟猜了出來那是他亡母給他留下的東西,他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你就當那是我給你的賠禮,往後我若是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看在那隻臂釧做賠禮的份上,對我寬容一些好不好?”
小時候的裴岐野雖然對她兇狠又惡劣,但現在兩個人都長大了,又就賜婚一事達成了共識,算是短期內要一起合作的盟友。
宋十鳶不覺得裴岐野還能做出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來,值得用那隻貴重的臂釧做賠禮。
她道:“便是沒有那隻臂釧,我對你也會寬容幾分,畢竟去往朔北的這一路上,我還要承蒙你的照料。”
她看著裴岐野,再次拒絕道:“那隻臂釧我不能收。”
裴岐野還想再說些什麼,他神色突然一變,被繩結捆住的雙手緊握成拳,只匆匆地說出一句:“藥癮又開始發作了。”
臉上就流露出痛苦難忍的神色來,額角和脖頸上的青筋再次暴起,茶色的瞳孔湧動出猩紅的血絲。
看著他頎長的身軀控制不住地開始抽搐掙扎,額頭沁出冷汗,宋十鳶從拿出帕子給他擦汗,饒是已經見過裴岐野發病的樣子,她的心還是跟著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