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岐野卻緊緊地攥著她不放,英俊的眉眼朝她逼近,極具壓迫感地問:“宋十鳶,你這是要反悔嗎?”
“你裝傻騙我,我為什麼不能反悔?”宋十鳶嘴硬道,雖然她心裡是打算踐諾的。
裴岐野放緩了聲音,他眉宇間流露出疲態來,“沒騙你,是真的難受,剛才的確有些神智混亂。”
他清楚自己的情況,現在還只是熬過了第一輪,短暫恢復神智。
不吸入毒煙,後續發作起來會更痛苦。
他抿著唇,神色有些黯然地道:“毒性發作的時候,真的熬不下去,會想去死。”
他用另一隻手撩起寬大的袖擺,露出手臂上的刀痕。
宋十鳶眼睛放大,看著他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疊加在一起的刀痕傷口,瞳孔不由得緊縮,再一次心軟起來。
“不疼嗎?”
“沒毒性發作疼。”他形容不出那種骨縫都疼癢難耐的感覺,大概與萬蟻噬骨無異。
“宋十鳶,我一個人真的熬不下去。”已經被她見到了自己最癲狂可怕的模樣,不用在她面前再強撐著,裴岐野甚至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輕鬆,但與此同時,他的心底也湧動起一股渴望來。
渴望他痛苦不堪,難以忍受的時刻,她能夠陪在他的身旁,像今日一樣柔聲安撫他。
“求你,陪我一起熬過去好不好?”方才神智混亂的時候,他已經在宋十鳶面前當過一次可憐小狗,此刻再做出這種搖尾乞憐的姿態來,竟分外自然。
甚至沒有他想象中的難以啟齒。
宋十鳶受不了他用這樣可憐卑微的語氣跟自己說話,掙了掙還被他緊攥著的手,別開臉:“你先鬆開。”
裴岐野沒有放手,聲音有些低地道:“我鬆開,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宋十鳶露出無奈的神情來,“裴岐野,男女有別,七歲不同席,你逾矩了。”
“我們已經定親了。”裴岐野語氣失落,“宋十鳶,你如果不管我,我不可能熬得過去的,我知道你討厭我,接受賜婚是為了能夠離開宋府,等出了西京後就會拿出那封和離書迫不及待地離開。”
他放開了宋十鳶的手,茶色鳳眸暗淡下去,“算了,反正從來都沒人會在意我,也沒人關心過我的死活,骨肉至親只會厭惡欺辱我,親人尚且如此,我又何必強求於你。”
他慘然一笑,本就蒼白的臉上露出這個表情,有種病態的俊朗:“小時候我拼命想要活下去,以為只要熬過那些苦就好了,但是長大後好像並非如此,依舊沒有人會善待我,也沒有人疼愛我。”
“許多人生來就能得到的父母之愛我不曾擁有過,知己好友的關心愛護也不曾有過,或許真如了智批命所言,我就是大煞之人,才真不容於天地。”
宋十鳶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磨了磨牙,裴岐野竟還有做綠茶博可憐的潛質。
可氣的是她的確聽得有些不忍心了,最終咬唇道:“我答應你,會陪著你將藥癮戒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