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隊身穿鎧甲的兵士行至眼前,帶頭的人騎在馬上,揚頭威嚴的問:“縣衙主事的可在?”
高雲天立刻下馬上前抱拳,而後做了全面的介紹,除了介紹自己,連帶著巡檢司屍檢後埋屍,燒屋都一樣不落,聽得賈川想撓頭,可他這雙手暫時不敢用。
那員武將聽得像是很滿意,握著馬鞭的手揮了揮說:“你們走吧,我們接手此處,閒雜人等不可再入山林。”
賈川這才想到封鎖現場這件事,他輕嘆一口氣,他以為自己行,實則是沒有遇到這等大的事,遇到了才知道,腦袋就是個擺設,連這麼重要的環節都忘了。
高雲天此刻覺得自己表現的甚佳,得意的看了眼賈川,重新上馬剛要體面的抱拳告辭,那人又問:“進山的路有幾條?”
“呃……”高雲天看向賈川。
賈川想了想說:“巡檢司……如今都已處理好,在周圍把守更為妥當,這片山林不小,雖路不好走,但東西南北都可入林,守在山林外怕是需要很多人手……”
“沒用你教我做事!你們派個人帶我們到巡檢司。”
高雲天指著賈川說:“你去!”
賈川指了指自己馬背上的屍體問:“把他留給你?”
高雲天愣住了,他看了眼騎在驢上的老鄭頭,縣衙馬匹並不充裕,崔有志能留下四匹馬已是極限,總不能讓屍體騎驢,老鄭頭走著……
要說這種時候,有腦子的都已經不好使了,更何況高雲天,他就沒想過將屍體擺在路邊等一等。
“就你吧,帶我們進去。”那人指了指高雲天。
這可要了高雲天的命,他忙說:“山林中路難行,只借月光更難,若是不認路,很難活著走到巡檢司,我倒是覺著守住這條路的入口……”
“西面還有一條進山林的路,繞過去天都亮了。”賈川提醒了一句。
那人低頭琢磨了一下,說:“那便先守在這裡,裡面山路難行,想來旁人也難入內,明日再調兵去西面,你們走吧。”
高雲天的馬第一個竄了出去。
賈川明白,這裡發生的一切,隨著衙門裡的人回去後,會傳的恐怖十倍不止,這大晚上的,兵士們也不想涉險,嚇唬自己。
賈川催馬跟上,心裡五味雜陳。
……
一行人走到城門的時候,城門正好開啟。
賈川雖說是睜著眼睛,但他不覺得自己還能看到什麼,就這麼木然的跟著隊伍向前行,好在有人快馬回衙門稟報,很快便有馬車迎面趕來,賈川看著衙役將橫在自己身前的屍體抬走,之後的事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想想也是,他已經幾夜沒有正經合過眼了,不過是仗著年輕硬撐著,順子也一樣,看到賈川從馬上跌落,他想都沒想也跟著眼前一黑。
賈川這一覺睡的,中間醒了三次,兩次是餓醒的,一次是憋醒的,等他徹底清醒過來,還是琢磨了一會兒今夕是何夕,才想起還有具快腐爛的屍體等著他,他騰的一下坐起身,嚇得坐在床邊打盹的董樹本一跳。
“你醒了……”董樹本揉著眼睛問。
“我睡了多久?”
“說是你昨天早晨一進城便暈倒了,順子也暈倒了,但他……你幹什麼去?”
“帶回來一具屍體,我得去看看,這裡沒有儲存條件,我怕爛得太快……”
董樹本拽住下床的賈川,納悶的問:“你睡一覺轉性了?以前沒見你辦差事這般用心過,你先別急,不差這一會兒,我先跟你說個事兒。”
賈川一看董樹本的表情以為是件多大的事,他深吸一口氣坐在床邊,認真的聽著。
“皇帝……駕崩了。”
賈川等著後面的,然而,沒有後面了。
“說完了?”賈川納悶的問。
“完了,哦,太子應該是平安到京了。”
“用你說?!咱們到巡檢司的時候,太子應該就到京城了,不然你怎會這麼快知道皇帝駕崩了?”
董樹本鬆開時手,依舊很認真的說:“太子沒到京城的話……皇帝駕崩的事也一樣到了能昭告天下的時候了。”
賈川一想也對,朱瞻基要是倒在臨門一腳上,朱高煦不可能再等,別的地方準備的是否充分不說,宮裡的準備估計是到位的。
“行啊老董,難得見你腦子清明一回。”
董樹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也是聽崔知縣說,眼下太子忙著國喪和登基的事,這邊的事怕是暫時沒工夫理會。”
“報上去了?”
“報是報了,唉,你是沒見昨日崔知縣與兵備道的官員互相推責的模樣,你也知道,咱們巡檢司的裁撤,設定,考核皆由兵部掌管,可其他卻屬地方轄屬,你說這麼大個事,到底應該誰管?”
賈川伸了個懶腰說:“他們誰都管不了。”
“是,後面京城肯定會派人來,可上報之前也沒見他們跟你問問,知縣多少知道點,兵備道……”
“瞧你操心這點事,他們都會報,不過是以誰為主罷了,現場只有縣衙去人了,那就是兵備道沒想過多摻和,他們不摻和是好的,黃蘆嶺周圍竟有數個團伙接連作案,且有弓箭在手,兵部的責任逃不過,兵備道不得先跟上面通個氣兒?那十名兵士回去了吧?”
“嗯,誰能想到十個人最後在縣衙集齊了。”
賈川站起身,說:“上面有訊息也會先到縣衙,咱們在這裡等著便是了,崔知縣不會難為咱們,但我還有想不通的地方,趁著訊息還沒到,我得想法子整明白了,不然到時答不上來可就麻煩了。”
董樹本再次抓住賈川的胳膊,忐忑的問:“你說,你說我會是個什麼罪名?”
賈川反手將董樹本也拽了起來,說:“案子查明白了,你什麼罪名都不會有,先跟我去認屍。”
“認屍?”
……
老鄭頭聽說賈川醒了,站在他那個冷清的小院門口左等右等終於見到賈川帶著董樹本和順子來了。
此時三人都已換上一身衙役的皂青色長袍,倒不是他要求的,是這幾天的遭遇讓他自身天然的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氣味,他拽著董樹本想要找老鄭頭的時候,先見到了高雲天。
高雲天捂著鼻子說:“這味兒啊!你掉糞坑裡了?”
賈川還使勁聞了聞,問:“你確定不是你身上的味兒?”
高雲天瞪眼道:“我昨日回來便洗過了,你這個樣子,真說見到太子,無需講其他,直接拉出去砍頭!”
賈川皺眉問:“我招你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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