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高雲朵手中有了刀,那邊董圓圓一腳踢在倒地大漢的身上,大漢也有一百七八十斤,竟是被這一腳踹的飛起,砸在土牆上,這回土牆沒能挺住,破損了一個窟窿,那大漢也跟著摔了出去。
董圓圓沒有追上去,而是朝幾個孩童跑去,想要解開她們身上的綁繩。
高雲朵這邊不再擔心圓圓,收拾那三人只是抬手之間,只是她心中記著哥哥百般囑咐,想著要留著這幾人性命,多少還是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待她將三人打到血泊中,抬頭看了看房樑上懸掛的一個菜籃,飛身而起用手中剔骨刀隔斷麻繩,菜籃翻轉,整捆未及拆封的‘貨單’嘩啦啦灑落下來,高雲朵撿起幾張看了看,上面寫著孩童生辰,女人籍貫這類的資訊,她咬了咬牙喊道:“還不回去報信?看看是直接押送順天府還是如何?若是慢了,他們死了可怪不到我!”
……
賈川聽罷報信人的講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陳默陰沉著臉說:“帶路!”
……
幾人跟著報信人到了案發之地,高雲朵和董圓圓已將七名孩童解了綁繩,正對著三個女人脖頸上和手腕上的鐵鏈發愁。
那五人被打的都動彈不得,傷勢不輕,高雲朵有心問問如何開啟,奈何幾人都昏迷不醒。
陳默一到,數名錦衣衛便先後現身,上前捆綁了五名人伢子之後,又有人開啟了頸部鐵鏈和手腕處的禁錮。
七名孩童和三名少女都是奄奄一息,董圓圓說她們是餓的,需趕緊帶回去喂些粥食,高雲朵說她們身上都有傷,要儘快醫治。
陳默沉著臉一通安排。
高雲天將高雲朵叫到一旁正在嚴肅的批評教育。
賈川蹲下身撿著灑落一地的紙張。
很快馬車到了,不管是嫌犯還是受害人都被送上馬車,董圓圓眼淚汪汪的看著數駕馬車離開,抹了一把臉,轉身對賈川說:“大哥,你得看著點,莫讓這些孩子再受委屈。”
賈川點點頭,將已經撿齊的紙張遞給陳默問:“《大明律》對拐賣婦女兒童是個啥懲罰?”
這一點,他在東照縣實習的時候,忽略了。
陳默皺了皺眉,說:“《大明律》在《刑律》篇中有寫:凡設方略而誘取良人及略賣良人為奴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但,”陳默看了眼賈川又說:“若是自願賣身為奴,人伢子只是牽線、議價,經官府備案後協助簽訂契約,便算是正常買賣。”
說罷陳默抖了抖手中的紙張:“這上寫的,像是手續齊備。”
賈川沒有感到驚訝,他像是有心理準備,說:“若是自願,便不會這般對待了。”
陳默點了點頭說:“我能做的便是回稟鎮撫使,若是鎮撫使命我送去順天府,我……”
“我明白,若是如此,能不能先將那十人醫治好?”
“這你放心,即便交到順天府,我也會命人看護好,直到案子……查明。”陳默說的毫無底氣,他輕嘆一口氣,看了眼高雲朵和董圓圓,又說:“她們倆不會有事。”
高雲天舒了一口氣。
高雲朵怎聽不懂剛才兩個的對話,這時不由得氣哼哼的說:“早知如此,剛剛便應該要了他們的性命!”
高雲天也急了,斥責道:“你是哪位神仙下凡?!動不動便是打打殺殺,都像你這般,還要衙門做何用?”
“本就無用!”
“你……”
“那幾個人哥哥沒見到是何等模樣嗎?她們身上滿是傷痕,若非想逃,那三人又怎會被帶上鐵鏈?幾個孩子才多大?給口吃的或許便不會吵鬧,她們身上的傷從何而來?因何而起?那幾張紙上寫了什麼便是什麼嗎?你們日日將大明律擺在口中,可那律法何曾護過她們這些人?!律法不護,我護!我會盯住那些人,若是真送去順天府,我便等在府衙門口,他們敢出來,我便敢殺!”
高雲朵顯然是怒急了,董圓圓也跟著湊熱鬧說:“我跟姐姐一起去!”
順子急道:“你就別跟著起鬨架秧了。”
高雲天指著高雲朵看向賈川,面色已是被氣得煞白,他語無倫次的說:“看見了吧?管不了,她都要去府衙門前殺人了!我打不過她,你來,你將她綁了扔在家裡,我趕緊找戶人家將她嫁了……”
賈川突然感到一陣慚愧,高雲朵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女流之輩,而他至少身後還有個皇上撐腰,嗯……這個至少用的不太恰當,賈川輕咳了一聲打斷高雲天,看向陳默說:“我跟你一同去面見鎮撫使,不管是否有機會,總要試試。”
陳默眼中立刻放光,他急急的說:“這事兒吧,我去找鎮撫使,你去找徐僉事,咱們二人一同使使勁,或許能有轉機。”
賈川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看向高雲朵問:“你可信我?”
“不信!”
“若我這次能將那些人定罪,且還能找出幕後之人,你是不是能信任我一些?”
高雲朵驚訝的看著賈川,之前盛怒的表情不再,她皺了皺眉說:“你莫要逞強!你對我兄妹有恩,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放心,我不會傻的真到府衙門口殺人,我會謀劃妥當……”
“你謀劃……你怎不上天?!”高雲天氣哼哼的說。
賈川嘆了口氣說:“你還是不信我,他們手中這些所謂的合法手續,若沒有官服庇護,如何能辦得下來?他們又怎敢將人帶到京城來?或許買家就在京城,可這些人身上全是傷,買去家中還需調養,誰家願意買來後花錢調養而後再使喚?”
董圓圓納悶的問:“大哥,你在問誰?”
賈川笑道:
“大哥在推斷給你們聽,今日救下的都是女子,她們臉上無傷,傷痕都在身上,人伢子手中既然有合法手續,何必鬼鬼祟祟?可見要做的買賣與賣身為奴無關,這十人應是會交到誰手上,此人經過一番調教之後,再出手……你殺了那幾人無用。”
高雲朵聽進去了,她忙問:“你知道的這般清楚,說與錦衣衛的人聽,他們是不是便會查出幕後之人?”
陳默藉口道:“錦衣衛也是聽令行事,若皇上沒有下令,這案子只會交到順天府,最終查成什麼樣……皇上未必有機會知道。”
賈川暗自慶幸高雲朵只是說他知道的清楚,沒說他參與其中,再聽了陳默的話,他想了想說:“你們先回家,我與陳大哥走一趟,這案子就怕被鬧大,我會進宮向皇上闡明利害,而後……即便這案子到不了錦衣衛手中,順天府的人也不敢妄為,更不敢糊弄,他們已經有一樁案子因糊弄被皇上記著了,所以……”
“好!”
高雲朵說罷,拉著董圓圓的手便走,高雲天和順子緊跟其後。
陳默看著幾人人影消失在巷子盡頭,扭頭問賈川:“你有把握?這事兒一看便不是剛開始做的,不知做了幾年了,牽扯的官員勳貴怕也不少……”
“我也是剛想到的,皇上想讓一些人挪挪窩,只憑安平伯府的案子,我總覺著少了那麼一點份量,再說……安平伯府的案子,咱們不是一直擔心找不到肖劍嗎?今日這事鬧起來,順天府裡的人怕是不得安生了,如此一來,倒是可以順便問問此案。”
陳默挑眉,認真思考了一下,這才鬆了口氣說:“你說的有理,用這個案子逼問出安平伯府的案子,可以是我說服鎮撫使的理由。”
賈川沉默片刻說:“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這些齷齪,將法不責眾用的最好的是這些官員,皇上……也很無奈吧。事無鉅細都要管,哪裡管的過來,我聽說,要想朝堂穩固,良臣,能臣,奸臣,一個都不能少,水至清則無魚,多好的藉口!”
陳默說:“沒人能將池塘的水洗乾淨,能做到沒有渾濁得將魚兒都燻死,便不錯了。”
賈川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塊象牙腰牌說:“你去見鎮撫使,只說我還要進宮,你我二人便有了分工,你去與鎮撫使說明,我去找徐僉事說明,而後……”賈川惦了惦腰牌:“進宮與皇上說說。”
陳默盯著腰牌看了一會兒,此刻他內心是激盪的,誰曾經不是個心懷屠龍夢想的少年?奈何……他忘了是哪位長輩諄諄教誨時曾說:“皇上需要奸臣,奸臣用處大了,沒事的時候平衡朝局,有事的時候拎出來咔嚓了,既能穩定朝局殺雞儆猴,又能收買人心,此乃帝王之術,你不懂!全憑一腔熱血也只能早早灑乾淨,轉世投胎去了,再說,你以為能殺的乾淨?”
所以,賈川剛才的話陳默聽得懂,陳默此刻有種找到了知己,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他盯著腰牌看了一會兒,突然拉著賈川的手腕說:“走,跟哥哥告狀去!”
……
鎮撫使王裕聽完陳默的話,沉著臉沉默了良久,最終開口問:“賈川說怕時間來不及,所以你們才兵分兩路?”
陳默即刻明白問題的關鍵,忙說:“他是要隨我一同先來見鎮撫使的,是卑職勸了勸他,如今早有風聲說鎮撫使品級不及僉事,但……卑職是怕徐僉事多想。”
“你做的對,記住,我並不知賈川要入宮。”
“是!卑職並未說起此事。”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