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川笑了笑,說:“那更得成全了,我覺著順子不錯,腦子好用,只要我有口吃的,必定不能餓著他,圓圓若是嫁給他,老董也能放心。”
“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丫頭長得也算是喜慶,又能幹,一看就是好生養的,你現下若是想成親,縣尊必定極力辦好,甚至不用自己花銀子便可娶到媳婦兒,明年這個時候你都能當爹了,再用幾年時間置辦幾畝良田,這日子!你怎就不心動呢?”
賈川撓了撓額頭,這一世人的某些想法跟他還是有差距的,倒不是他挑剔身材長相,當然這也很重要,他也不是妄想愛情,上一世都沒找到,這一世找愛情?但至少能找個跟自己有話聊的吧?這個問題在黃蘆嶺巡檢司的時候,賈川愁過,他就是想做夢也只能找上一世見過的誰,而好不容易出來了,他又沒時間愁這件事了,現在可不是他考慮兒女情長,不對,他們這裡不給這個階段,上來就是結婚,賈川連連搖頭。
老鄭頭便不再勸,岔開話題問:“你真要跟高中去東溪村?”
“嗯!你說皇上給我個經承的職位,卻不提前問問六房經承是不是都齊全?刑房經承好好的,多了我這麼一個,你說我能幹啥?寫寫畫畫的我又不行,瞭解瞭解就得了,等著別的位置空出來,指不定又給我安在何處。”
“皇上的旨意誰敢輕易變動?”
“啥意思?若是皇上將我忘了個乾淨,我還就在經承這個位置上待到死唄?”
老鄭頭擺手說:“這事兒你說了不算,但東溪村的案子,過去三年多了,你現在想查,能查出什麼來?”
賈川想了想,嚴肅的問:“我若是能爭取到開棺驗屍,你敢不敢驗?”
老鄭頭眼睛發光,坐到賈川身邊低聲說:“我爹當年給我講過不少,但我一次沒用上過,你若是能爭取到這個機會,我自是願意的,只是……別管孃家婆家,誰願意讓你開棺?”
“你沒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除非兇手,不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看樣子韓將軍沒少給你呀。”
賈川嘿嘿壞笑。
前幾日韓鎮親自跑來一趟,又單獨跟賈川談了談。
小東山山匪的賊窩著實藏了不少寶鈔和現銀,除了退給董樹本的,韓鎮還私下塞給賈川三百兩現銀,賈川推脫了半天,韓鎮以為他不敢要,便解釋道:
“這種事上下都心知肚明,你這不算多,但實話實說,比起別的地方剿匪,這次的山匪著實肥了些,應是剛收了些鈔銀,還沒來得及花,你只管拿著便是了。”
賈川也不再客氣,說:“我倒不是不想拿著,你也知道我這身份,怎敢用現銀?”
韓鎮登時明白了,便也開始犯起愁來,現如今賈川還沒個窩,真說給他換做銅錢或者寶鈔,他也得有地方放才行,即便是現銀,賈川也沒地方藏呀!
於是,賈川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韓將軍若是不嫌棄,我喚你一聲大哥!這些銀子便先留在大哥那裡,我眼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若是有用到銀子的地方,我再找大哥去要,大哥覺得是否可行?”
賈川有意攀上這位軍中將領,韓鎮何嘗不想結下這段‘善緣’?於是,賈川又多了一位大哥,韓鎮走的時候給賈川留下些鈔銀,又給崔有志交付了些賈川上‘幼兒園’的費用。
崔有志感激涕零。
“你有那閒錢乾點啥不好?幾年前的案子,你現在翻出來,若是沒事還好,你不過損失點鈔銀,若是有事呢?縣尊的臉不要了?仕途不要了?他也算對你不薄,你這麼做是不是欠考慮?”老鄭頭提醒道。
賈川聳了聳肩,說:
“我這也是跟老崔商量過的,你說縣衙中關了多少人?大明律可寫的清楚:如案件久拖不決,人犯及干連人等長期關押,稱為淹禁。你去看看縣衙牢房還有空地嗎?有錢人可以取保,貧者只能收押,我還說若大個縣城怎地日日這般消停?你覺著百姓有冤屈還敢告嗎?富人也不願意告啊,輸贏不論,鈔銀得出去多少?”
“我沒聽明白縣尊怎就允許你查東溪村的舊案?”
“很簡單,要麼讓我清理縣衙內的舊案,要麼讓我查查當年無苦主報案的命案,我閒得難受,不給他第三種選擇,老崔自己選的後者,你說為何?還不是縣衙這些舊案難查,一件件一樁樁,我查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將來可能會說給皇上聽的便越多,你說他能不怕?他能讓我清理舊案?”
老鄭頭輕輕點點頭,說:“每一樁案子,當初該收的鈔銀都收完了,只是最後沒有判罰,這麼一直關著,等換了縣尊更是重審無望,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裡面的便有不少,不是隻咱們這裡這般情況,別的州府也一樣。”
“有的案子確實是複雜難斷,可更多的……縣尊不想讓我知道更多,便只能答應讓我去查東溪村的舊案,你別急,等我查完東溪村的案子,我定會想法子,不說清空牢獄,至少也該放些人歸家,連一干人證都要關押,哼,我改不來大明律,還改不了這縣衙?!”
老鄭頭審視的看了看賈川,嚴肅的說:“韓將軍給了你多少銀錢?你也沒個後,不如全放我這裡吧,省得你死的突然,韓將軍不差那點銀子,我可是急需,多買些酒肉,晚年也能快活快活。”
賈川哼了一聲,說:“你便讓我吹吹牛又能怎地?”
“我聽高中說你苦讀了兩日《大明律》?可有心得?”
賈川又哼了一聲:“擺設罷了!律法未曾護著貧民,卻要求貧民遵守律法……若真按照《大明律》行事,這縣衙中的官員還能留下幾人?都不說受賄,只說淹禁,《大明律》明確規定不可案件拖久不決,淹禁致死者那是要受杖刑的,你看咱們縣尊能受得住几杖?可牢房中不是一樣一堆懸而未決的嫌疑人?”
“處處如此,富者還可取保,貧者被扔在一旁,少則幾個月,多則數年,無人為他們伸冤,最終便也就不了了之了。”老鄭頭嘟囔道。
“再說緝拿這事兒,《大明律》只說捕役,弓兵未能按照期限將案犯緝拿歸案如何懲處,隻字不提知縣過處,你說他們找不到人抓不回來便要受笞刑,還要罰沒俸銀,那不是逼著他們隨意抓人,屈打成招?”
老鄭頭笑了笑說:“高中這人或許有些清高自傲,但辦差的時候,還算認真公正,當然,這些年案子確實也不多,你也說了,告來告去也是百姓遭殃,倒不如不告,真說清閒,誰也沒我清閒,可若是趕上衙役兇惡貪財的地方,再沒個明白的知縣,百姓的日子可就難捱了。”
賈川嘆氣,實習的目的是什麼?自然是深度瞭解崗位職責,詳細瞭解企業文化,積累經驗和技能,摸清楚人際關係,為轉正打下基礎。
可這幾日的實習,他都學到啥?專業對不對口不說,理念完全相悖,上一世所學所用到了這裡曇花一現般展露了一下,然後便沒有機會然後了,真說朱瞻基想起他來,能如何用他?
賈川自己也沒有細想想,他雖曾想過朱瞻基最好是將他忘了,可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小期待,期待能在這一世出人頭地,賊眉鼠眼的耀武揚威一番。
就像老鄭頭幻想著自己若是縣尊,理應如何如何一般,賈川的心裡也有些幻想,夜深人靜的時候閃現一下,然後開始做夢。
有時候,自己連自己都會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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