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辦?若是來人有三個以上黑衣刀客般的人半路截殺,即便是我在,你也未必能活著!”高雲朵褪去臉上紅潮,氣哼哼的問。“我不出宅子便是了。”賈川壞笑著說:“請幾日事假,他們想來這裡打架,那不是自己將證據交到我手裡?皇上這撥懲罰剛結束,正好需要新的,鐵匠暫時還用不上,我正愁沒地方抓把柄告狀。”
吳兵想了想說:“若是王府還像之前那般輕敵,自然無需懼怕,若是真的將莊子裡的人調回來,我必能知情,這宅子……除非漢王呼叫軍隊,不然只憑幾個身手好的沒用,咱們確實可以先將這些礙事的除了,但……”吳兵看向賈川,嚴肅的說:“這宅子一應陷阱機關用過一次後,需要時間重新整過,漢王府若是緊跟著再來一次……那便不好說了。”
賈川明白,這宅子是用來打不過逃命的。
朱瞻基想的很周全,賈川來樂安小打小鬧的,漢王不會大動干戈,真說到了圍攻宅子,一定要將賈川置於死地的地步,那也是賈川真的狠狠打了老虎屁股而不是摸。
只不過賈川離開宅子在外面的死活,朱瞻基可能就管不了了,所以賈川覺著待在宅子裡最好。
就算到了需要逃的地步,賈川覺著已經不辱使命,沒必要盡善盡美。
賈川看著吳兵笑呵呵的說:“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儘量不要讓自己人有傷亡,沒必要跟他較真。”
老鄭頭看向順子低聲說:“又沒咱倆啥事。”
順子答:“逃的時候爭取不掉隊,咱倆就算幫忙了。”
高雲天皺眉想了想,看向賈川問:“我怎麼聽著,你就是負責給皇上送漢王不法的實證,讓皇上有理由減弱漢王的勢力,漢王急了……”
“不然呢?”賈川無語的問。
高雲天呵呵傻笑了兩聲說:“我以為像你跟朱瞻圻說的一樣,你想逼漢王露面,殺了他。”
陳默皺眉問:“他不是早就說過這次的任務便是要逼著漢王在沒有準備好的時候,起事嗎?”
高雲天認真的點點頭說:“對,是這麼說過,我以為見過朱瞻圻之後變了,內個,皇上需要理由一點點削弱漢王勢力,漢王脾氣必定不能忍……”
“行了,你就別分析了,明日不用早起倒是個好事,今晚喝點吧?”陳默提議。
老鄭頭即刻響應,起身就去找酒被賈川拽住,問:“心這麼大嗎?這還沒商量出啥來……”
老鄭頭說:“你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嗎?漢王府會咋做誰知道?你縮起脖子,不就是等著看他出招?商量啥?你有天佑,怕啥?”
賈川嘆了口氣,鬆開手。
……
於是,轉日賈川休假了。
是衙役上門來問的,賈川可不願意讓自己人冒險跑一趟。
衙役沒能拍開院門,但賈川親自到門前,隔著院門告訴衙役:“漢王可能又要對我動手了,我待在家中免得給林知州惹麻煩,你回稟林知州,我不想連累附近居民,勞煩林知州想法子將附近居民安置一下,唉,人間正道是滄桑啊!”
衙役很負責任的回去一字不落的回稟了林圩。
林圩可能是因為賈川不來上班的喜悅太大了,竟是將腦袋裡的死結打通了,他即刻從病床上起身,利落的開始安排。
他先命人去將賈川宅子附近的居民安置到他處,不僅提供住宿還提供一日三餐,雖然住的差了些,但管飯啊,再說家裡住的也不咋地,附近居民沒有不願意的。
劃片的時候,沒有算上的還怪自己命不好。
而後安排幾個衙役偷偷跟居民們說明臨時遷居的緣由的:漢王府要收拾新來的判官了,躲一躲免得被誤傷。
但百姓可不管聲大聲小,傳起來那叫一個帶勁。
林圩在後宅躺著,聽說已經慢慢傳開了,舒了一口氣。
漢王府比城中居民聽到傳言還早,太陽剛過頭頂,朱高煦便知道自己又要殺賈判官了,這次下面的人沒敢隱瞞,朱恆更是不敢隱瞞。
漢王府的領導班子又開會了,這次郝文有幸列席。
王府此時還未收到京中的旨意,但州衙收到了,郝文的任務便是將那封表揚信背誦一番,而後班子成員逐字分析,得出的結論是:京中那位好像在安慰賈川。
後面會議內容就不是郝文可以聽的了,他被支走了,臨走朱恆還給他了一個任務:若是時機得當,可將賈川毒死。
郝文差點先被嚇死。
如果說將糧食運到漢王府糧倉算是投名狀的話,殺死賈川算什麼?沒必要啊。
郝文忐忑不安的出了漢王府。
書房中,錢巽在朱恆說完不如將計就計後,說了自己的看法。
“王爺,有沒有可能……針對王府的旨意也該到了?”
朱高煦抬眼看了下錢巽,哼了一聲說:“你以為只你能想到?”
朱恆看向錢巽說:“王爺自然知道旨意快到了,不然那位判官怎會躲到宅子中不敢出來?他也知道京中那位不敢對王爺如何,初登大寶,他顧不過來這麼多,這便是咱們的機會……”
王斌冷哼一聲:“說的頭頭是道!”
朱高煦不耐煩的擺手說:“不說這些沒用的,糧食他不來談,便拖一拖,山東境內能找的都要找,之前舊部能聯絡的也要加快聯絡,本王不管他是不是初登大寶,本王只想儘快動手!”
王斌說:“在南京的時候,有些人還是忠心的,可自打王爺來了樂安,有些人便含糊了,如今……”
“那些沒眼界的,收拾兩個,立立威,這還用本王教?需要銀子的給銀子,脖子硬的抓把柄,京中那幾個可有訊息傳出來?”
朱恆還未答話,有名老太監急匆匆的進了書房,皇上旨意到了。
……
一炷香後,宣旨的太監片刻不敢留,急匆匆的出了王府。
半個時辰後,書房內新換上來的又都被砸了。
朱恆才知道為何賈川縮起脖子藏在宅子裡,不是他想的知道京中那位奈何不得漢王,躲起來避禍,而是知道漢王收到旨意必定會暴怒,才躲起來避禍。
朱瞻基字裡行間將痛心疾首表達的很充沛,旨意中說原本不信張興所言,說二叔有謀反之意,且在積極準備,但想到三個月前便下旨裁撤王府護衛,可到現在漢王府還沒動,他這心裡難受啊!二叔想要皇位可以跟他說啊,可祖制在,遺詔在,皇位就這麼傳到他手中了,他也沒辦法啊,但他仍然不信張興所言,哪知一個小小判官竟是惹得二叔如此不喜,竟是違背祖制干預地方政務,還派人刺殺,他知道後悲痛不已,太宗皇帝立下的規矩,二叔怎就當做兒戲?如此一來還如何管束文武百官?
宣旨太監讀到這裡的時候,朱高煦已經氣得滿面通紅,朱瞻基可沒給他辯解的機會,直接就定性了,他狠狠攥著拳頭,才讓自己沒衝上去搶了聖旨撕成碎片。
宣旨太監像是感覺到漢王的怒意,聲調有些不穩了:眼下這事兒已是世人皆知了,百姓的嘴要比書信快得多,二叔多少也得收斂一些,唐太宗皇帝不是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很重要,二叔這麼做下去,做侄子的很為難啊,不做點什麼不合適,希望二叔理解和配合。
朱高煦氣急了,知道他自詡唐太宗的人不多,但大侄子知道,這是告訴他,他與李世民差遠了,這就是羞辱!他猛的抬頭怒視宣旨太監,臉上青筋暴起。
一旁陪著接旨的錢巽快嚇尿了,他趕緊拽了拽朱高煦的衣袖,這個時候可不是急眼的時候,後果……不敢想啊,怎麼也要聽聽具體處罰意見,他低聲勸道:“王爺,大局,忍住。”
宣旨太監只當沒聽到:首先該裁撤的護衛必須馬上裁撤,而且要加倍,這也是為了堵住旁人的嘴,想來二叔也會覺著很有必要,自會有禁衛親軍指揮使派人去督查,也省得二叔操心,聽說二叔糧倉很充實,眼看要過年了,國庫都不富裕,糧食上交一些吧,聽說二叔富裕的很,歲祿也停一年吧,還有就是王府屬官也該換一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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