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林圩是真病了,當然之前的也不算假,可大半夜的被驚醒之後聽到這等駭人的事,他還是倒下了。郝文不在州衙,林圩被掐醒後只能做出派人去案發現場的命令。
州衙能出動的捕快衙役全被叫醒了,足有三十多人,高雲天帶著這些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宅子。
這時候已有百姓起身,傳訊息這事若是連當事人都幫著,那速度比已經奔跑在回京路上的錦衣衛都快。
漢王府收到訊息多少要比百姓快一些,在高雲天到州衙後不久,朱恆便收到訊息了,那一刻,他無論如何都不接受,他認為是韋達的人看錯了,他即刻安排人再去探訊息。
這回他收到訊息跟百姓就差不多了,不僅知道這次又敗了,且知道所有人去的人,沒有一人逃出。
朱恆想不明白,他只是讓這些人埋伏,怎就中了埋伏?
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心中一片冰涼,他跟隨漢王多年,好不容易爬到漢王身邊,之前截殺朱瞻基他是參與密謀的,失敗後漢王並未怪罪,但朱恆知道不怪罪是因為本就倉促,且大多安排都是漢王自己決定的,可這回不同啊,殺個賈川而已,卻屢屢失手,漢王還會用他?可重新改頭換面……出了漢王府他朱恆已無立足之處。
這種訊息朱恆想瞞是不可能的。
韋達此時正與王斌商議如何應對,只有商議妥當了,才可回稟漢王,不然,沒個章程,漢王發飆之後任性妄為的話,後果更糟,他們如今跟朱恆一樣,沒有退路了。
枚青也收到訊息了,他急匆匆的找到朱恆,也是想趁著天沒亮先與朱恆商議一番,而後再去找王斌,此時不是鬧內訌的時候,若是這二人沒能在回稟漢王之前說好,再次當著漢王的面吵起來,枚青覺著啥都別幹了,直接效仿趙王得了。
朱恆還是冷靜的,雖然仍舊想不明白失敗的原因,但倒是沒有甩鍋,枚青與他交談幾句,他也只是表達了殺不死賈川的懊惱,說了已安排人去找郝文,先弄清楚到底派去的人留了多少活口,死了多少,有沒有逃的。
枚青松了口氣,勸了兩句,又跑去見了王斌。
王斌也知此時不是與朱恆計較的時候,但他也一樣想不明白為何這個賈川就是殺不死?
韋達說:“連咱們都這般想,更何況是王爺,王爺的性子……怕是會叫上勁了。”
枚青嘆了口氣說:“可見賈川樂安之行是做足了準備的,你們莫忘了王爺還有個兒子在他手中。”
王斌擺手說:“你想推到他身上是不成的,在南京的時候他確實生活在王府,可這個樂安王府,他可沒進來過,裡面的人和事,他知道的不多,朱恆與他更是沒說過幾句話,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是想想要如何應對,這麼大的陣仗,那小子不可能放過機會,莊子裡那三個到現在沒有回來,估摸著傳言是真的,他們都被抓了,這三人若是被送去京城……”
枚青說:“朱恆的意思守好城門,一旦發現他們帶人出城,在城外儘快動手,還要趕緊聯絡京城那邊的人手,做好萬全準備,眼下僅憑張興一人所言無法服眾,若是這三人開口了,莊子必定保不住,依我看莊子裡的……要換換地方了。”
韋達打斷枚青說:“這些理應稟明王爺之後再做打算,你們在這裡商議沒有半點用處,一會兒見了王爺,王爺若是不允,也是白搭。”
王斌嘆了口氣說:“王爺原比太宗皇帝更容易事成,只是少了個姚廣孝啊!”
枚青和韋達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明白王斌還是在埋怨朱恆,一時的沒忍住,現下再想如何是否還有機會?
……
與此同時,衙役捕快已將那處偏僻的巷子完全封了起來,除非州衙官員,誰都不準入內。
在衙役們到達之前,吳兵的人已經將現場清理過一遍了,受傷的自己人都被帶回宅子醫治了,賈川仔細問情況,有幾個傷重的有點危險,剩下的傷勢不會危及性命,而王府中人死的留在現場,活口都被帶回了宅子。
賈川抽時間去高雲朵病床旁待了一會兒,他詳細的問了鄧醫師高雲朵的傷情,鄧醫師的意思傷勢挺重,但性命無憂。
賈川擔心的是傷口感染,可又不知在這裡應該如何講,只能囑咐董圓圓清理傷口的時候,一定要仔細。
別看董圓圓膀大腰圓,但心很細,她知道姐姐傷重,她忍著不哭,按照鄧醫師的囑咐小心翼翼的清理傷口,上藥,熬藥,喂藥。
賈川將高雲朵交給董圓圓本來是不放心的,可又不敢讓玉硯幫忙,玉硯與朱瞻圻分開有些日子了,她問過好幾次朱瞻圻的情況,還想著去看看,這樣的女人賈川不敢信。
董圓圓清理傷口的時候,高雲朵一聲沒吭,喝了藥也沒有馬上睡著,賈川來看的時候,高雲朵還開玩笑的說:“這回,你收穫頗豐。”
賈川莫名的心裡有一絲揪著的疼,他深吸一口氣問:“疼得睡不著?”
“有點。”
“你說你都打不過,圓圓怎就兩下解決了兩個?”
高雲朵笑了笑,輕聲說:“若是正面對敵,圓圓一劍都躲不過,亂,她就無敵。”
賈川明白沒有預備開始,亂拳能打死老師傅。
“她天生神力,之前她娘不給她吃飽,要不然……”
賈川忙攔著說:“你別說話,聽我說,你閉著眼,看看能不能睡。”
賈川抬頭看了看四周,鄧醫師知趣的退了出去,董圓圓趴在一旁已經睡著了。
“我之前在黃蘆嶺巡檢司,三年,剛去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或者說都很模糊,而後三年才是實打實的印在腦子裡了,巡檢司那些人,膽小的,事兒多的,喜歡佔便宜的,吹牛的,油奸耍滑的,欺軟怕硬的……他們統一都有一個毛病,就是臭,我也臭,尤其是到了夏天,房舍里根本沒法待,睡覺磨牙的,放屁的,說夢話的,煩死了!”
賈川看了眼高雲朵,高雲朵閉著眼說:“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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