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忙說:“我這些天便一直在想這件事,我是真心想幫你,但鐵匠鋪這事兒吧,你說你能幹啥?律法中也沒規定王爺不能有幾間鐵匠鋪子是吧?要不然你便可以直接進京告御狀,但那樣的話,你便不能親手報仇了,進京告狀也沒用,王爺之前這種事少嗎?不都是……”
“說點有用的!”賈川不耐煩的說。
“還真有,你可以在世子身上下下工夫,世子不像漢王,他喜熱鬧,沒事就出王府,你們在街邊埋伏,殺了世子!漢王幾年前剛失了長子,就是之前的世子,再失了這個世子,他說不準不用你動手,便傷心而亡了,你雖未親手殺了王爺,殺了世子也一樣解恨。”
賈川又被氣笑了,問:“我怎不知漢王這般疼愛自己的兒子?你再好好想想別的吧。”
……
幾人回到前院的正房中,未等賈川開口,高雲朵先說道:“明日我和圓圓先去鐵匠鋪那條街看看……”
“不行!”賈川果斷拒絕。
“你先聽我說完,我們倆先在周圍看看是否有女子走過那條街,若是有,我們便可過,他們找行跡可疑之人也不會找女人,總不能讓陳大哥去吧?他即便喬裝也遮不住他一身氣勢。”
高雲天跟著說:“我也一樣。”
高雲朵哼了一聲。
順子說:“我跟著她們倆一起,兩名女子上街旁邊跟著一個隨從,也說的通,我看著也是老實人。”
“我覺著你們這麼上街……”陳默皺眉,猶豫了一下說:“漢王府的那些狗奴才若是上前調戲,更是麻煩。”
董圓圓立刻瞪眼說:“誰敢調戲我,我撞死他!”
順子撓頭。
高雲朵說:“我明日可喬裝一番。”
賈川想了想說:
“別處遇到確實說不準,但在鐵匠鋪前的街上,他們未必敢亂來,但很有可能會跟著到別處後再如何,這樣,喬五,你這兩天先帶他們熟悉一下鐵匠鋪周圍各條街巷,尤其是鐵匠鋪到城門的路,待等到那一日,他們三人去那條街,高雲天和陳大哥等在一旁,順子雖說看著好欺負,但有個男人跟著,還是好的,若是王府的家奴心生歹念,該打就打,陳大哥和高雲天接應之後即刻去城門,喬五你將出城之事提前安排妥當,只要出了城,漢王府再有人追來,出來多少,殺多少!”
“這般做,會不會耽誤你的正事?”高雲朵問。
“沒有什麼比你……們的安全更重要。”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高雲天有點著急:“怎的喊他便是陳大哥,到我這兒便直呼大名?”陳默拍了拍高雲天的肩膀說:“因為你們關係近啊。”
高雲天一想也對,滿意的點了點頭。
賈川能突然改變主意,也是想起來這些人中最不好惹的便是高雲朵和董圓圓,真說如何了,想要保命逃離理應還是能做到的,且只有她們倆加上順子走著一趟成功的機率最大,只要做好最壞可能的安排,賈川便也就不擔心了。
……
接下來幾日,他們又像上次來一般,走街串巷,圍著鐵匠鋪那條街附近繞來繞去,每日都很辛苦,像是無人記得朱瞻圻一般。
待路線都看好了,賈川又問了問天氣預報員喬五未來兩日的天氣,他希望趕上一日陰天,或者下著毛毛細雨的日子,如今也算是深秋,不下雨不陰天還好,一旦陰天落雨便會十分陰涼,賈川覺著漢王府的家奴雖然是奴,但早便養成了爺的做派,這等苦日子他們必定想法子不讓自己受罪,那高雲朵他們此行便會容易很多。
可接下來兩日都是晴天,賈川耐心的等著,中間想要去看看朱瞻圻,被喬五攔住了。
喬五說:“朱瞻圻這人不可信,再看看吧。”
賈川問:“你是覺著他有可能有別的算計?”
喬五說:“他這人,我看不懂,所以不放心,再等等沒壞處,若是他家裡真的有人埋伏,那些人的耐心不會太久,等不了幾日了。”
“他若是說了什麼,你怎會沒事?他家後院可是有屍體的,他只需展示給漢王府的人看,他會如何不說,肯定會有人來找你……”
喬五擺手道:“他不敢說出屍體就在後院,他這個人欺軟怕硬,我平日看他做事,唉,我也不知該如何說……”
“你的意思是,他不敢說後院有屍體,但是卻有可能自作聰明的跟漢王府的人說有人找過他?”
“對!我覺得說不通的是漢王府的人只來過一次,便沒再來,你不覺著這事兒咋說也得多來幾次折騰折騰他嗎?那人說朱瞻圻手裡有東西,我也覺得是,他絕對不至於苦寒至此,不過是想讓來人回王府說說他的可憐,盼著漢王念著父子之情回心轉意罷了,這次的事,他或許會跟來人說之前的五人拿走了他的什麼東西……”
“他若是這般說,漢王府的人真的會信,且會對他更加‘照顧’!也就不會浪費時間去找那五人,他再說出有人來找過他,想讓他進京指認漢王謀反,漢王府的人或許也會信,他再說找他的人沒能說服他,說過還會再來,於是漢王府的那些家奴覺得立功的機會來了,便會守在那間破屋中。”
喬五聽得連連點頭。
賈川深吸了一口氣,嘟囔道:“他跟他爹一樣,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我是這麼想的,他一直盼著他爹回心轉意,接他回王府,之前的法子不管用,這次他覺著你送給他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只要說了這些,他爹便會想到他的重要,定會將他接回王府,不會讓他再去鳳陽,只不過他忘了一點,那些家奴在沒有看到你出現之前,是不敢將他的話向上報的,這事兒吧,他一直沒想明白,漢王再無視他,也不會允許家奴如此欺辱他,只能是……他爹早便將他忘了,他的訊息傳不到漢王耳朵裡。”
賈川冷哼了一聲,又說了喬五聽不懂的話:
“他精神上還真是有點大病!當年跟他爺爺告他爹的狀,怕是一樣的心思,只想到好的一面,他當年覺著他爺爺訓斥他爹之後,他爹便能有個爹樣,未曾想過他爹會更加厭棄他,這次若果真如咱倆推斷,也是一樣,他只想著他爹沒辦法只能將他接回府中,卻不曾想還有殺了他這一法子,眼下沒有殺他,不是他爹還念著父子情,是無人敢上報,一旦我突然出現被擒,朱瞻圻的死期便也到了。”
喬五暗鬆了一口氣,他之前還擔心勸不動這位青年,心裡盤算了好幾種說法,沒想到賈川是個一點就透的。
……
幾人又耐心的等了兩日,終於等來了陰雨天。
賈川選在未時動身,主要是方便萬一要逃,出了城門很快天就黑了,漢王府的人想如何抓都難。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賈川和喬五去了城門附近等著,高雲天和陳默去了鐵匠鋪旁邊的街溜達,高雲朵和董圓圓帶著順子去了鐵匠鋪那條街。
高雲朵知道此行的目的是找到可以下手的鋪子。
這條街上除了是家鐵匠鋪,剩下的店鋪做什麼的都有,胭脂鋪,成衣鋪,茶莊,藥鋪,只不過沒有茶樓酒樓這樣能久待的鋪子。
所以街上會有行人,但不多,且也不是為了逛這些鋪子的,大多都是不想繞路,穿過這條街能快些到了目的地。
今日陰天下著小雨,這條街上的行人反倒是更多了,各個行色匆匆。
三人打著油紙傘慢慢在街上穿行,王府的人偷懶,不再巡邏,只穿著蓑衣,戴著斗笠在街兩頭站著,打量著行人,看到不順眼的便上前拉扯,呵斥離遠一點,那人若是聽話的離開便沒事,若是想要爭辯幾句便會被帶走。
高雲朵只當看不到,這幾日他們沒少從附近街市遙望這裡,確實見過有人被帶走,當時街上的人還在私下議論,說:“這是又缺鈔銀了,抓回去只要給鈔銀便會放了。”
可今日雨天,這些人像是懶得動,高雲朵他們走上這條街的時候,未曾引來太多目光,三人穿的都是粗布的衣衫裙子,油紙傘還有缺口,這樣的人怎會入他們的眼?鐵器鋪都是敞開式的作坊,屋頂很高,應是為了排放鍛爐中產生的煙,地面是青石板的,應是防火,鍛爐擺在中間,有副手鼓風升溫,一側工具架上擺滿了工具,主錘叮叮噹噹的敲打得經過的人心裡發慌。
賈川之前便推斷說街上其他鋪子應該也都是漢王府的,不然,早便關門了。
有這些凶神惡煞般的小鬼日日在這條街上游蕩,誰家店鋪敢開在這裡?這一趟,三人是有分工的,高雲朵負責看每家店鋪內鐵匠幾人,身材和表情如何,董圓圓負責看店鋪的整體結構,放在一旁的門板多厚?房頂多高?前屋後院距離遠近?順子則負責仔細看看其他店鋪。
三人不敢駐足,但雨天走的慢也情有可原,這條街本就不長,很快三人便出來了。
雨一直下,到了後半夜雨勢更是大了起來,天快亮了才停。
清晨,城門開啟的時候,守城兵士縮著脖子罵罵咧咧的,根本沒注意幾個騎驢的出了城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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