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巽驚訝不已,這年輕人還敢出去?就不怕……錢巽想了想,還真是不用怕,聽說賈川身邊的人功夫極好,真說派人隨時跟著,也只是跟著,想要動手還得提前謀劃清楚才可。
錢巽同情了朱恆一下,深吸一口氣去後宅找林圩了。
原本已經撐著病體到前衙辦公的林圩,聽說錢巽來了,拎著前襟便朝後宅跑,剛躺倒病榻上,錢巽便到了。
“他一個判官,查什麼案子?!”錢巽在病榻前帶著怒氣質問,問完也知自己問了句廢話,又說:“他不是要糧食嗎?這事兒不得商議一番?你命人將他叫回。”
“糧食的事也不歸他管呀。”林圩為難的說。
錢巽這才想到賈川的官職管不到這塊兒,他氣哼哼的又問:“不歸他管他那麼多廢話?既然他開口問了,便要管到底!你也甭廢話,趕緊命人將他叫回來,要不然你跟我去王府見王爺?”
林圩趕緊吩咐人去找。
……
賈川說服了林圩後,立刻跟林圩分工,那些屬於民事糾紛的案子,賈川讓林圩別再惦記誰能多給鈔銀,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趕緊重審結案,若是之前收過鈔銀,趕緊退了,賈川保證只要儘快將懸而未決的案子都處理了,他不僅不會告狀還會向皇上美言,剩下的刑事案子賈川來查。
畫餅這事賈川熟,東照縣的崔有志還等著升遷呢。
林圩得了賈川的承諾,病情好了大半,到前衙剛要大幹一場,錢巽便來了。
賈川之所以會這麼快,是已想好要先查哪個案子,他從後宅出來去了趟牢房,從牢房出來又去了趟司房查閱卷宗,就在漢王府的人議論著賈川會如何對待運回去的糧食時,賈川帶著人出了衙門,吳兵幾人也已換上了衙役的工服。
賈川要查的是一起五個月前的命案。
賈川在牢房中見的是一名老木匠,準確講前晚回衙,幫那幾位漢王府的人安排住宿的時候,賈川便見到這位奄奄一息的老木匠,他當晚問了問獄卒此人情況,昨日才跟這位老木匠聊了聊,便已知老木匠是被冤枉的。
五個月前,老木匠為城裡一家富戶上門做了幾個木箱,看樣子這家人像是要遠行,木箱好做,老木匠一人兩日時間便完工了,回家後又過了兩日,中午剛要用飯,衙中捕快便衝進院子將他帶了回來,至此,再未出去。
卷宗中寫四月初六,城西布商王文元被家中下人發現死在後院井臺邊,頭部被砸,滿臉血汙,報案人是死者侄兒王順發。
仵作驗屍認定是被人用斧頭砸中天靈蓋而亡,證物有帶血的斧頭,院牆上一處剮蹭留下的半片帶血粗布,還有從死者懷中找到的半張寫著與木匠結賬的單據。
這三樣證物便被林圩認定是老木匠殺人的鐵證。
但老木匠一直不認罪,加上證據並不充足,報上去後也是要求重審,這案子便拖住了。
斧頭誰家都有,如何斷定作案用的斧頭是老木匠的?而那半片帶血跡的粗布,賈川仔細看了看,絕不是剮蹭時遺留下來的,邊角實在太整齊,最此地無銀的便是那張單據,攏共沒幾個工錢,哪裡用得著主家開單據?
老木匠也說幹完活,領了工錢便走了,就算有記帳,也是死者家裡賬房自己記帳,可王家僅是個布商,鋪子裡倒是有賬房,家裡只有兩名幹粗活的下人,何來賬房?老木匠跟賈川哭訴:“他們非說我貪圖他家錢財,我都不知道他們家鈔銀放在何處,我殺人之後豈不是白白擔了罪名?後來又說我不甘心少給我工錢,我說一文不差,何來的少給?”
更可疑的是,屍體發現的時候是在後院的井臺邊上,有沒有拖拽混跡?頭部被砸,必定鮮血四濺,可有在別處發現血跡?案發第一現場就在後院還是在別處?卷宗中沒有寫。
所以賈川要去一趟死者家中。
……
死者王文元三十八歲,與妻子共同居住在城西,二人育有一女,已出嫁。
賈川帶著自己的警衛隊騎著驢到了死者家中,沒有騎馬是為了顯得低調些,城中騎馬的人著實不多,上下班為了保命騎一騎也就罷了,工作時間,又帶著這麼多人,莫要嚇壞了苦主才是。
接待他的是死者的妻子鄒氏。
鄒氏說案發時她家女兒正好剛生產完,她去了女兒家中探望,在女兒家中住了三日,案發當日並不在家。
家中發現屍體的兩名下人雖在王家多年,但因皆為男性,鄒氏寡居不宜留在家中,便在案發後打發走了,又重新添置了兩位年長些的婦人相伴,平日裡負責打掃和飯食。
“案發後你可有發現家中少了鈔銀?”賈川問。
鄒氏抹淚搖頭。
賈川又問:“家中生意可還在做?”
鄒氏點頭,說:“在做,夫家侄兒在打理,我這裡也沒什麼用度,按月交給我些鈔銀,也算是進項,等我死後,家裡這些都留給女兒,生意鋪子便留給侄兒了。”
“為何不將生意交給女婿打理?”
鄒氏無奈的搖了搖頭說:
“我夫妻二人只得一女,生意也是用婆家分家得來的錢做起來的,按理說生意交給女婿打理也可,但……他們王家兄弟三人,我家這位排行老二,公婆過世前分了家,大哥那裡日子過的還行,三弟家中……前些年挺好,這兩年便有些困頓了,我女兒嫁的好,婆家在樂安在京中都有鋪面,我們就這一個女兒,她出嫁時嫁妝也是我們傾盡所有,所以……真說到了那一日,多我這一間鋪子不過是錦上添花,可三弟家便不同了……”
“你本就這麼想,還是王文元勸說你這麼想?”
鄒氏嘆了口氣說:“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又能怎樣呢?我家這位排行老二,都說大孫子小兒子,婆婆在世時最疼的正是這兩人,況且我未能生出兒子來,分家產的時候,分的也少,公婆一輩子攢下的兩個鋪面都給大伯和小叔……我自是不願這般做,當初苛待我,公婆活著的時候從未正眼看過我閨女……”
“按理說你這個小叔子家裡應該比你們家日子好才對,怎就困頓了?”
“雖說都住在一座城中,分家後我便不大與他們來往,只聽說先是弟妹身體抱恙,後來侄兒也生了病,再後來侄兒成親,算是高娶了吧,是個當官的親戚,聘禮沒少給,當時可把弟妹忙壞了,到處炫耀,誰知道樂極生悲,原本還指望著親家能幫襯一下他家生意,哪知成親沒幾個月,那位當官的親戚便被下了大獄,可能是親家那頭需要銀錢走動,唉,我懶得問,反正是從那時起,他家鋪子賣了,日子便不行了,到了今年侄兒也當爹了,日子便更艱難了。”
“這個要求是王文元提出來的,還是他弟弟家提出來的?你們都還年輕,為何要談到這些事?”鄒氏皺眉想了想,說:“都是平日裡沒事說起來的,也沒有刻意提過這事兒,其實前些年他們兄弟間也不太來往,這兩年三弟家總是偷著找他借錢,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日子久了,過去的一些怨懟便也就淡了,他再說起這事兒,我也就是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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