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川挑了挑眉問:“誰能知道人睜眼閉眼靠的是眼瞼?”
老鄭頭愣了一下。
賈川又說:“只那些屍塊和頭顱他們怕力度不夠,睜眼的斷頭才夠看,若非這幾人是被撕扯了,我還真不敢往這上想,變態!這倆人的頭髮還算乾淨,你那倆呢?”
“也,也算乾淨,不像是田中幹活的。”
“他們手掌沒有老繭,腳下的也不厚,可這個年代基本都靠兩條腿走路,能出行都有馬車轎攆的,可不是這般容易被殺的,一殺還是四個,什麼人不太需要過多勞作奔波,便可餬口,卻有沒什麼身份地位,死了都沒人報官?”
“嗯……”
“但,第一現場在哪?那小屋中沒有噴濺的血跡,可地上卻滿是血……若是在別處殺完送到這裡來,只看那暗道到那處院落的距離,大量血跡該留在暗道中,而不是小屋裡。”
老鄭頭忙說:“陳默他們下去必定是十分小心的,火把又充足,怎會沒有照照地面?若是發現血跡他早就說了,他沒說便是沒看到血跡。”
賈川看著草蓆上拼湊的屍塊發呆,但腦子可沒閒著,老鄭頭也沒敢打擾,只挨個看著撕裂處的傷口,看到脖頸處,他想說點什麼,一想他都看到了,賈川必定也看到了,便沒有吭聲,而後壯著膽子檢視頭顱,扒開嘴看裡面的牙齒,他想透過牙齒來估算一下死者的年紀,突然!賈川一拍大腿站起身。
老鄭頭覺著就差一點他就跟著這四人走了,他想罵,可還沒張口,賈川又蹲下了,懊惱的說:“我現在若是帶人沿著北門查下去,那不等於去送死嗎?我眼下能帶誰?這個兇手殘忍至極,又力大無窮,莫說錦衣衛,便是高雲天,陳默都好好的也未必對付的了。”
老鄭頭哄了哄自己,長出一口氣問:“你這是又想到啥了?咋還要前去送死呢?”
“他們不是從地道上來的,小院裡很乾淨,這不是平日裡留下的好習慣,門窗都關的很好,可禿鷲在屋裡,那是人養的,也是人放的,所有一切都是人為的,為何小院會那般乾淨,因為有血跡,他們要清理。”
“你是說他們抬著這些屍塊……從北門進來,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
“半夜三更的,哪來的堂而皇之?第一撥人能從北門進來,說明他們也可在半夜或者凌晨的時候來過,我若是現在就去北門趴地上找血跡……你要清楚,距離不可能遠,遠了血就沒了……不對,不一定都是人血,可以不全是人血,別管從哪運來,血都流差不多了……他們是想留下一個讓咱們看到嚇得不行場面,急急的收拾了之後,找到暗門下去,再碰到前後夾擊,便可毫無抵抗的被他們殺了,他們就沒想過太過嚇人,咱們不敢動?”
賈川發現這與他之前推斷的,敵人用恐怖場景阻止他們找到暗道正好相反。
他站起身,走出耳房,帶著口罩和帶血的手套,身上也蹭到一些血跡,開始在院子裡溜達。
院子裡除了老鄭頭外,很快再無一個喘氣兒的留在院中了。
老鄭頭靠著門框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順著血跡找到這四人被殺的地方,但是你也想到了,你去就是去送死,人家大老遠的調人來殺你,沒殺成,正鬧心呢,你自己送上門去了,我回頭還得給你驗屍,你讓我歇歇吧。”
賈川突然站住腳,轉身問老鄭頭:“什麼人沒有什麼地位,雙手卻沒有因勞作生成的老繭?”
老鄭頭認真想了想說:“窮苦人家的讀書人,沒有考中功名的讀書人?”
“必須要確定他們的死因。”賈川又衝進耳房。
……
陸百戶來彙報工作的時候,還是很無畏的。
有些事只聽說過,沒見過便會少了想象力,何況對昨日小屋裡見過什麼,錦衣衛的人都守口如瓶,陸百戶連耳聞的機會都沒有,只是在院門口看到了幾名王府護衛正不知所措的討論該去哪裡歇息。
陸百戶倒是駐足聽了聽這幾人的訴求,當下心中對王府護衛英勇這方面大打折扣,不過就是驗屍,便嚇成這樣了?
陸百戶命手下將這幾人帶去別的院子暫時歇息,他自己大步進了院子直奔耳房。
賈川和老鄭頭正人手一個人頭,仔細檢視脖頸斷裂處的傷口,陸百戶衝到耳房門口,然後釘在那裡,再然後直挺挺的向後倒去,他沒有感覺到疼,隱約中還聽到有人說:“就這麼一個還能用的,也倒了。”
陸百戶很欣慰,他覺著至少在賈川心中,他是個得用的人,說明那些被他私藏的首飾不是問題,陸百戶昏迷的很安詳。
……
賈川卻一個頭兩個大,他眼下有了點線索,想要進一步追查,奈何手上一個能用的都沒有,且就算有一兩個能用的,他也不敢妄動,沒有董圓圓和高雲朵聯手,或許還得需要寒光,那個精神有些分裂的人,誰能治服?靠高於天的鐵尺和陳默的繡春刀?
賈川一分把握都沒有。
他與老鄭頭仔細檢視了一下死者的咽喉部位,老鄭頭工具箱裡從未動過的工具,這次都派上了用場,最終確認四名死者都是先被掐死,舌骨基本都是粉碎性骨折,而後被撕扯成塊兒。
而且頭不是被擰掉的,或者說那人想要擰掉頭,但沒有成功。
賈川在四個頭顱的額頭上方均發現了拇指按壓的痕跡,也就是說那人的手掌不是詭異的大,那麼身高也就不是詭異的高。
賈川鬆了一口氣,這人要是兩米多,高雲天蹦起來都打不到頭的話,董圓圓撞上去可能也是無效,更別提陳默的作用了。
四人的頭顱是被切下來的,切得很整齊,賈川昨日便看到了,要不然四個頭顱也不能那麼穩的立在牆邊,只是昨日沒來得及細瞧。
待查死因的時候,這種傷口倒是給了賈川一些提醒,這種整齊度的,用的能是什麼工具?且這也再次證明那人不是個正常人,既然手中有能切割頭顱的工具,哪怕僅僅是把刀,還用得到手?
可有想法又能如何?眼下賈川不敢離開採藥局,他急匆匆的出了耳房,徑直去了關押那第一撥人的院子。
……
賈川是反對用刑的,至少他看不得,總覺著查案講究的是證據,這種刑訊逼供的手段一旦用慣了,之後便難有真相了。
可今日,他不得不用刑了,沒人了,沒人能幫他找證據,他更不想用自己人的性命去驗證推斷,那就只能讓這些人遭罪了。
昨晚第一撥來的人,武功稀鬆,高雲朵沒有下狠手,只是他們身上都有劍傷,昨晚賈川審過他們,那時他是運屍的是不是他們。
整個審問過程,沒有用刑便問出了結果:活人,死人,運進運出的都是他們,而那些屍塊他們是用袋子運過去的,袋子是之前有人就裝好的,哪來的他們不知道。
幾人拎著裝著碎屍的袋子,幾人抬著木板,還有人拎著幾袋子豬血,到了小屋放在屋中,他們只負責清理院子中和沿途的血跡,然後從北門離開。
屍體擺放不是他們。
後來誰去了小屋擺放屍塊?他們不知道。
哪來的活人?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接手的時候,那些人都很聽話,一次不會很多人又很聽話,自然好帶,只是他們之間不可以說話,活人也可走北門,到小屋下地道自會有人接,之後他們再原路返回。
賈川問他們從何處接到活人?他們不說話,問他們是哪裡人,他們還是不說話,賈川再問他們在開封的總部在何處?他們還是不說話,那時賈川已經累到極點,便沒有再追問。
而眼下賈川選了一個傷的不重也不輕的一人,上前想拎著走,沒拎動,還是趕來的老鄭頭幫忙,二人架著這人出了院子。
剛剛送陸百戶回去休息的錦衣衛這時正好路過此處,賈川讓他們將這人帶到拼屍的那院子,他和老鄭頭跟在後面。
錦衣衛將人帶到院中,賈川便讓他們將人放下,然後到院門口等著。
賈川蹲下來看著那人驚恐的眼睛說:“一會兒還有更刺激的,你若是答應我問什麼,你說什麼,便不用進去受罪,若是……”
那人趕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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