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傍晚七時。
晚霞如血,最後一抹餘暉在海平面上掙扎,如同溺水者徒勞地揮舞雙手,終究抵擋不住夜色的侵襲。
無邊的海水反射著橘紅色的光輝,彷彿整片海洋都在燃燒。
海浪輕輕拍打著沙灘,發出“嘩嘩”的聲音,呈現出大海最後的低語。
隨著夜幕的降臨,海風微起,海浪也隨之粼粼波動。
星光開始閃爍,彷彿是海天交接處的細沙,被夜色染成了銀色。
海面上,偶爾有魚兒躍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增添了幾分神秘與生機。
在寬闊的班德拉斯灣內,一個孤獨而幽靜的身影矗立,影子在月光下拉長,和海浪一起,猶如一頭蟄伏的嗜血猛獸,伴隨著夜色的降臨,開始露出它鋒利的獠牙。
“升帆!”
“轉舵,航向東南!”
“……出發!”
“……我們去打草谷!”
隨著一聲聲命令的下達,隱藏在一處岬灣附近的“破浪號”立時緩緩動了起來,藉著落日餘暉,朝著海岸的方向駛去。
此時,“破浪號”距離海岸約二十多公里,趁著天色尚明,可快速駛至近岸。
屆時,就能在天色完全黑下來後,乘坐小船偷偷摸上岸去,對那座名叫班德拉斯谷(今墨西哥巴亞爾塔港)的漁港發動突襲。
囿於自身實力有限,只能透過這種夜襲的方式,才有把握攻上岸去,不至於跟對方發生一場直面衝突。
根據那幾個西班牙人口中所述,這座港口小鎮有居民約三百人左右,部分人擁有火槍、刀劍之類的武器,能施以有限自衛。
若是在白天發起正面突擊,憑藉三把領先數百年的突擊步槍也能如願攻入小鎮,但必然會造成一定的人員傷亡。
這對於“兵力”不足的穿越眾而言,絕對是要竭力避免的。
別到時候,人員死傷過半,連駕駛操縱“破浪號”的人員都湊不齊,那可就悲劇了!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謹慎駕駛,在晚上九時許,“破浪號”進抵海岸約六百多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譁”的一聲,鐵錨被拋入海中,船上的水手們喊著低低的號子聲,開始將兩艘木船緩緩地從舷邊放入水中。
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一個又一個揹著火槍,挎著短刀的水手,攀著繩索,下到小船上。
稍頃,兩艘裝滿了人的小船在槳手的奮力划動下,悄然地朝岸邊行去。——“汪汪汪……”
夜幕中,安靜的小鎮猛然間響起幾聲狗吠,繼而帶動了更多的狗叫,引得一些居民在屋中低低地咒罵。
“這些該死的水手!”小鎮治安官佩德羅·羅梅羅·特雷羅斯抬頭看了一眼街角的那間小酒館,眼神裡充滿了厭惡之色。
在中午的時候,一艘來自北方馬薩特蘭的商船來到了他們這座港口小鎮,準備裝運一批穀物糧食,輸送至阿卡普爾科港。
在小鎮的附近有三座莊園,除了種植菸草外,還有大片的玉米、小麥等農作物,為本地居民及臨近的兩座礦場提供豐裕的糧食。
蒙主的恩賜,今年沒有太多的災害,算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年景,幾座莊園也都獲得了一次難得的大豐收。
為了能售賣一個好價錢,三家莊園主聯絡了阿卡普爾科港的客戶,準備將多餘的糧食運過去,以期能獲得更多的收益。
這艘名叫“阿古斯丁號”的商船到港後,卸下部分鐵料、銅料、板材、農具、酒水,騰出了一些艙位。
至傍晚時分,裝卸工作便停了下來,十幾名印第安苦力自去吃飯休息,而船上的水手們在留下數人值守後,此處便三五成群地湧入小鎮,尋到僅有的兩家酒館,開始胡天暗地的暢飲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仍賴在酒館裡不肯離去,喧鬧異常,吵得周邊居民很是不滿。
作為小鎮上的治安官,特雷羅斯覺得有必要過去提醒這幫混蛋要適可而止了,要麼喝醉了給我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呼呼睡一覺,要麼抱著幾壇酒給我滾到船上去。這般吵鬧喧譁,像什麼樣子,已經嚴重影響小鎮居民的正常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