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提諾精神一震,看向遠方的淵天司。而隨著他放鬆鉗制,逐漸失控的“太陽化身儀式”的力量便將他徹底吞沒。
在這片大地之上,夢界與物質界的牆壁已經無比脆弱。它剛剛才被銜尾之環儀式破壞,被大淵一頭撞碎,現在還沒有恢復……
……亦或者說,是砂時計還沒有動手去恢復。
而曦天司的一絲意識、伴隨著最為純粹的曦火,已然降臨到了普羅提諾體內!普羅提諾整個人都化為了一團白金色的火球,那扭曲的熱力讓周圍的青銅鐘塔融化,高空之中的大氣也隨之扭曲。
——那是曦火之術!隨著兩團金紅色的火焰翅膀再度展開,它們化為了熾白色。而中間的火焰人形也變得愈發灼烈。
而此時此刻。
普羅提諾再度搖頭晃腦的醒來。
他此刻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儀式空間裡,恢復了完好的人軀。他的意識軀體就像是其他遊夢僧一樣,都是淡金色半透明的琉璃軀,看起來像是吹出的糖人一樣。而兩位奈芙緹絲護衛已經先行在這裡守候他的靈軀。
除卻兩位奈芙緹絲護衛之外,曦天司的一絲意識也已經出現在了這裡。
那是一位極為英俊、卻沒有半絲柔美的健壯男性。
他有著燦爛如陽炎的金髮,以及灼目到看不清眼白、閃耀著輝光的雙眼。他身披白金色輕便盔甲,頭上戴著鷹隼一樣造型的白色頭盔,手中握持兩把鳳翼短劍。
那是曦天司的顯現。
他正是恆我分離出去的異性自我,是她所進行的十次自我切割之後,所進行的第十一次切割!而緩慢出現在遠方的,則是有著蒼白軀體的無頭青年。
他就像是一具浸泡在大海之中的浮屍一般、面板蒼白而浮腫。他沒有頭顱,脖子以上的部分是深藍偏黑的無盡觸手。他的背後有著破破爛爛、唯有骨架的翅膀,身上穿著或許曾經威嚴而輝煌,如今卻已經被腐蝕到掉色的灰白色長袍。
為了儘量節約時間、節約力量……曦天司沒有說一句話。
他不假思索的閃現向前,拖曳出一道金光。
他手中的短劍綻放出了絢如日光的虹色新星,整個空間都在劇烈震盪!
那無頭青年也完全沒有回應——或者說他本來也回應不了。
他頭上的觸手剎那間增殖,化為無數粗壯的肢體向著周圍拍打。同時鼓脹著的浮腫軀體也剎那間爆裂,無數血肉都增殖成了如同蛆蟲般的液態觸手,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蠶食著普羅提諾的精神世界。
那是無法描述的劇烈痛苦。
神經如火般灼燒,靈魂一絲一縷被啃食。
記憶逐漸消失,意識都被蒸發。
——普羅提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堅持多久。
但是……
此時此刻,艾華斯已經醒來了。
他的意識已經融入到了淵天司體內。
原本他們是要融合成一體的……可淵天司軀體內原本的意識卻突然消失了。
——那一定是被普羅提諾抓走了。
艾華斯心中立刻浮現出了答案。
他全然相信自己朋友提出的計劃,無論它看起來有多麼荒謬。
——將天司的意識囚困於自己的腦海之中?這真的有可能嗎?這是凡人所能做到的事嗎?
換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下意識的懷疑普羅提諾。
但艾華斯選擇相信他,將珍貴的“荊棘冠”交給了他。
而信任如今換來了回報。
隨著淵天司本體意識的消失,原本的融合儀式也被打斷。
艾華斯如今無比清醒的在淵天司體內醒來——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這具軀體應該如何使用。
因為它本來就是用自己的肉身作為材料,獻給了“自己”、由“自己”的力量所構建出的軀體!沒有一個人能比此刻的艾華斯更瞭解淵天司,甚至就連失去理智與大腦的淵天司本人也不行!天司的權柄——
當艾華斯的意識甦醒的瞬間,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淵天司的力量洩露。
祂並非是故意殺人,然而洩露出去的力量本身就能摧毀那些如螻蟻般脆弱的凡人。
想要停滯大海,自然比推動大海更加費力。然而艾華斯就是做到了。
不僅如此……
那凝固的大海之中,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滴落,灑在剛剛那些被殺死的人身上。
奇蹟發生了——
就算他們還沒有死透……畢竟那隻不過是幾秒鐘之前的事。
但所有肢體分離、曲折、扭曲、血肉模糊的人,卻在剎那之間恢復了原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