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華斯並沒有讓葛朗臺留在這裡太久。
而葛朗臺也非常識趣,在交代完事情之後就離開了。
“……你真要容納這些地精嗎?”
等葛朗臺離開之後,夏洛克微微皺眉:“我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沒有任何人喜歡地精……如果他們存在於萬寧,或許會帶來預想不到的變化。而根據我保守的估計——艾華斯,這些變化可能不會那麼好。”
以他智慧道途的適應性……雖然說是“估計”,但實際上已經是接近預言的演算了。
“很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出乎預料的,艾華斯也如此點了點頭。
“……我懂了。”
夏洛克微微訝異,隨後立刻就想明白了:“你是想要轉嫁矛盾?”
既然艾華斯知道這些地精一旦進入萬寧,就有可能帶來隱患……可艾華斯卻仍然選擇接受了他們的庇護請求,那就說明艾華斯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而根據夏洛克對這心黑狐狸的推算,這多半不會是什麼良善的點子。
那麼根據這個思路,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人生活於世的矛盾與痛苦,是必然存在、且永遠存在的。人不可能永遠輕易解決遇到的一切事,稱心如意的成就自己全部的慾望……也就是說,人在完成自己的目的時,就必然會遇到某種阻礙,這種阻礙就會產生不滿。
而在過去,最大的困難就來自於缺乏水源帶來的生存危機,善主的暴政帶來的不可確定性,以及奴隸騎士那種不受約束的人身暴力。
如今,這些問題都被艾華斯以奇蹟的手段解決了。
那麼……
既然安息人所需求的,最多也就是“喝不完的水”、“消滅所有善主”這種訴求,他們之後就會一直滿意嗎?
——想想也知道,怎麼可能。
人的慾望是會膨脹的。
如今在安息之外的地方,人們本來就不用受乾渴影響、更是沒有善主的存在。難道他們就生活在地上天國,從此無憂無慮嗎?
夏洛克曾跟著艾華斯周遊諸國,他是最有權威說這句話的。
答案是不可能。
當人們不再憂慮生存的時候,就會想要自由;當人們得到了自由的時候,就想要富有;當人們富有的時候,就想要權力;當人們有了權力,就想要長生……
欲壑難平。
考慮到這種情況,那加入一些外來的“鯰魚”……對萬寧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所謂居安思危……
一個國家沒有敵人、沒有憂慮是可怕的。這意味著它在遭遇挫折時,很容易就會化為雪崩式的連鎖毀滅。
“也不完全是。作為從安息的殘骸中誕生的國家,萬寧的黃昏化稍微有點高……我不能讓他們太過安寧,不然這個國家會墮入永恆。”
面對夏洛克的反問,艾華斯卻是不置可否:“雖然‘萬寧’的意思是‘安全庇護所’,但我也不希望他們從此就被囚困於這種永恆的滿足。但我也並不是在故意給他們準備一個敵人,用以轉移注意力……因為假如葛朗臺只是這種程度的地精,那他們很快就會被趕走的。”
“——變數。”
一旁的伊莎貝爾是第一個明白艾華斯想要做什麼的:“艾華斯是想要增加變數。”
“沒錯,我將其稱之為‘未知變數’。這就是‘奇蹟’的根本……”
艾華斯笑了笑:“所以除了地精,我還打算引入其他的一些東西。比如說妖精,比如說霧妖。也比如說鷹身人,甚至還有南方大陸的巨魔,太初的妖怪……這些‘不受人們歡迎’的種族,都可以來到這裡。就和我給它起的名字一樣——‘庇護所’嘛。”
“像是教國一樣?接納萬民?”
“沒錯。一個不那麼神聖的教國,規矩沒那麼多的教國,氛圍沒那麼嚴肅的教國。”
艾華斯點了點頭:“這同時也是一種分化……哦,我說的不是對地精的分化。我針對的,是所有舊時代的人。
“——這個世界已經和平了太久。如今短暫的混亂,根本不足以破壞人們的傳統……唯有星銻那種近乎滅國的災禍,才能讓人們清醒過來。而這些人對萬寧來說是一條‘鯰魚’,萬寧對這個世界又何嘗不是?
“一個生物族群抵禦災害、抗干擾的能力,就來自於生物多樣性。或者說,就來自於族群內累積的‘差異’……而這種差異,則來自於一種‘錯誤’,那就是基因變異。
“也正因為這種現象,才能積累出足夠多不同的性狀,用於在不同的擾動中保持種群的延續。
“這毫無疑問,正是一種‘奇蹟’。這種能力,就是屬於奇蹟的能力。”
而艾華斯所準備在萬寧之國中積蓄的,就是這種“奇蹟之力”。
知道了艾華斯並非心軟,而是另有打算,夏洛克也就不再阻止他了。
夏洛克這位前律法師,繼續與伊莎貝爾這位前女王繼續激烈的討論萬寧的憲法法典……艾華斯則覺得有些無聊。
——正巧。
就在這時,房門從裡面被推開了。
“……咳咳……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聲伴隨著推門聲響起。
三人回過頭來。
發現從裡面走出來的,正是“百科”普羅提諾。
他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虛弱——臉色蒼白,精神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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